第28章 陈煜的故事

4月1日那天下午，我们打完球，陈煜邀请我一起去家里吃饭。因为他这段时间都不会过来打球了，马上清明节，他们要时刻待命。

他的家就在我们学校后门，是一间以往的职工宿舍，里外两间房。我到的时候，外间的小桌上摆满了菜还有四瓶白酒。我们吃吃喝喝，大声笑着吹牛打屁，你说本地人能喝，笑话，我是贵州人，怎么能让你小瞧了？陈煜的爱人就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

酒过三巡借着酒劲，陈煜醉醺醺的突然和他爱人张口说到“我入队待命前，我们把婚离了吧”。我听得惊掉了下巴。他爱人眼泪马上流了下来，只是摇头。

陈煜静静的看着她“我看见你吃的药了”。我在一旁听得好迷茫。桌上的空气压抑的令人无法呼吸。“这...这好好的...怎么说离婚了呢”我的话语打破了沉默。

陈煜的爱人站起身指责道“陈煜，我的身体，我有数。想离婚，你一辈子死了这条心吧，我只有丧偶，没有前夫！你死了我就是陈家寡妇！”说完起身进了里屋。

我真没想到这么温婉的女子说出这么刺耳的话，场面十分尴尬。桌上安静了十多秒，我尴尬的站起身“陈哥，时间不早了，我不能太晚回去”陈煜放下酒杯轻叹一声“我送送你”。再三推辞下，陈煜还是送我出了门。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再三斟酌“陈哥，回去给嫂子道个歉，多关心一下嫂子，那个什么药都不是大事，嫂子看着很健康如果有什么病症，不要拖着，早点治疗没问题。”陈煜站住脚步看着我摇摇头“你不知道......”

也许是酒意影响，他的话多了一些。他抬头望着天“我们这种人，太危险了，我实在不想拖累她。我做消防员六年，大大小小受伤二十三次。每次受伤她都心疼的掉眼泪，今年春节我受伤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她眼睛都要哭瞎了。”

陈煜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和她结婚快三年了，而我一直在队上，我们见面的时间加在一起还没有五个月。这次领导让我趁着养伤休息三个月好好陪陪她，我才发现她很早以前就开始吃抗抑郁的药了。每当我出任务，她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大把的掉头发。”

说到这，陈煜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是好女人，我很爱她，但越爱她越怕她痛苦，我怕万一哪一天，我......她会想不开”陈煜擤了一下鼻子“她现在还年轻，才27岁，离了我，她会开心起来的。”

望着头顶上蛛网一样的电线，陈煜轻轻的说“早知道会让她担心，当初我不该和她结婚”擤了一下鼻子，陈煜换上笑容“行了，今天让你见笑了，过了这段时期，到时约几局，你还在之前的寝室吧”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上了楼。

再平凡的人，只要动了情，真的说忘就忘吗？我让自己每天很忙碌，想要忘掉时间，可真能忘记吗？就像我的身体本能的提醒我，今天是4月1号，明玥的忌日。

今晚的天空晴朗少云，可惜没有月亮，仔细看去，有一抹细细的月牙在云里隐隐约约。所以你看，哪怕天空忘掉了月亮，可丝丝的印记总会在黑色的天幕中显现出来。

回到寝室，我拿出一根红色的蜡烛，点着后放在窗台上，看着火焰伴随着风跳舞。它有时挺直有时低伏，有时旋转有时迸裂，不时发出“呼呼”的欢叫声。等跳到最高潮的时候，突兀的消失，只留下一缕青烟被风携裹着亲吻在我脸上。我收起蜡烛，拿起脸盆洗漱后就上了床。

陈煜那天之后就没来过网球场，答应的约球也没了下文。打网球的风潮也渐渐平息，来打网球的人越来越少，我带着拍子有时等一个小时也等不来一个对手。

网球场慢慢安静下来，偶尔有几个女生带着摄影协会那帮人拿着拍子摆造型。我渐渐的不再过去，有空的时候就和寝室的兄弟们出去打台球、玩红警。学校周边的家属楼里面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很多组成局域网的黑网吧。

村长也转了性，很少去村子里了，直到有一次，我和老大老五，在一家网吧看到村长和老三围着一台电脑神秘兮兮的插进一张五吋盘，我们好奇的围上去，看到里面的图片才明白，这俩又发现了新赛道。

也许是新赛道的吸引，大三下学期的最后两个月，村长和老三，伙同隔壁寝室的杨涛，发动一切手段攒出一台386电脑。

当电脑搬进寝室时。学以致用的校训发挥了作用，多年的电学知识被利用起来。三十分钟，我们就完成了布线、连接、掩藏等一系列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偷电，因为是大三，熄灯后晚上查寝的根本不敢来，所以一到熄灯，我们寝室里就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一部四十分钟的片子，要一百分钟才能播放完。当逐帧播放完成，同学们才心满意足骂骂咧咧的离开“这386还是比不上486。看的不尽兴”“妈的黄狗，你刚刚是不是站我身后来着？”

电脑的出现掀起了一阵学习热潮。有人从单机仙剑奇侠传被引诱到电脑联网游戏；有人从影片下载而关注到网络平台，有人因激情文字而转战论坛。大家越发觉得电脑不能联网简直暴殄天物。

尤其爱情动作理论家，三年寝室单身总冠军，莫得感情的迷你变型版楚留香——老三这个嘴强王者通过网络论坛约了一个大美女线下碰面并完成一夜五杀的战绩，所有的人都惊麻了。

这件事说给谁谁都不信，直到老三当场打电话把那个女生约到学校见面并请我们吃饭，我们才崇拜的低下了头向老三表达崇高的敬意。

那天晚上，老大庄重的请老三在墙上恋爱联盟留下名字，被老三拒绝了。“我是无情的多情人，你们是爱情，我是情爱，不要把我和你们归为同类”后来，我们才知道，老三是用仙剑奇侠里的招式“乾坤一掷”打动了美女，作为我所有的同学中唯一一个，每年放假往返都坐飞机的存在，他的爱情是我们境界之外的。

暑假快到了，这个假期，杨涛和村长都决定不回家，他们分工合作打算解决电脑的升级和上网的问题。看着他们为了同学福祇而低声下气借钱的可怜样子，我算了算用钱计划，留出回家的路费二十二，把这半年攒下的三百七十四元都拿给村长，换来了两百分钟的电脑上网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