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破紫府
夜色笼罩下的张家庄，张清文那间破旧老屋静静伫立。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林文竹手中精致的木制食盒上，泛起温润的光。
这段时日，多亏林文竹悉心帮衬，张清文的屋子虽依旧难掩破旧之态，可好歹抵御住了风雨的侵袭，不再有冷风灌进、雨水渗漏的狼狈。
林文竹轻轻提步，跨过那扇有些歪斜的门槛，步入主卧。
屋内，张清文正就着昏黄灯光，慵懒地靠在一把旧椅上，手中捧着一本《论策》，看得入神。
村塾早早放了寒假，这些天，每日给张清文送饭的任务，便落在了林文竹肩头。
偶尔，也有热心肠的村民前来搭把手，帮忙照料一二。
只是今儿个新春佳节，大家都忙着自家团圆，谁还顾得上这两个形单影只的光棍——独居村塾的林文竹，还有这在老屋中孤守的张清文。
想到这，林文竹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老张，饿了吧？我带了些好吃的。”林文竹笑语盈盈，打破了屋内的静谧。
张清文闻声抬头，那原本浑浊黯淡的眼眸，此刻竟透着几分清亮，仿若换了个人般。
“这是……老张，你……”林文竹见状，不禁一愣，下意识抬手，掌心微光闪烁，就要施展回春术。
张清文却抬手轻轻一挥，笑着摇头：“我这把老骨头，就别折腾了，你这孩子心善，这些日子的好，我都一笔笔记在心里。”
林文竹缓缓放下手臂，掌心光芒如潮水般褪去，只剩满心的无奈与怅惘。
张清文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林文竹依言上前，将食盒轻轻打开，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张清文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好家伙，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吃上这么一顿热乎的。”说罢，也不管林文竹，径自大快朵颐起来。
林文竹轻叹一声，默默拿起筷子，陪张清文一起吃着。
他心里明白，张清文已是油尽灯枯，眼下不过是回光返照，即便强行施救，也不过是多延几日残喘。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他纵有几分本事，也无力逆天改命。
饭后，张清文缓缓起身，踱步到小院，自个儿坐在一张摇椅上。
林文竹赶忙取来一件棉袄，轻轻为他披上，又小心地转动摇椅，让他坐得舒坦些。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言语，只剩静谧在夜色中流淌。
突然，“嗤——”的一声打破寂静，不远处，一道道火线直窜夜空，刹那间，巨型烟花轰然绽放，宛如朵朵金莲在高空盛放，金色光雨洋洋洒洒，将整片夜空照得透亮，璀璨金光映入二人眼眸，久久不散。
张清文仰头凝望，由衷赞叹：“真美啊！”
林文竹也微微点头：“是啊，可惜烟花易冷，再美不过转瞬即逝。”
“哈哈哈，”张清文朗笑出声，“美好虽短暂，可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不也挺好？”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林文竹，目光透着探寻：“你，不是一般人吧？这段时间的照顾，我都记着呢，多谢你了……”
林文竹苦笑着摇头：“我也就会点小把戏，说到底，也是个普通人。倒是你，漂泊半生，过往的经历定很精彩，不妨跟我讲讲？”
良久，却无人回应。
林文竹心头一紧，转头望去，只见张清文不知何时已悄然阖目，没了声息。
而远处烟花依旧绚烂，门外欢声笑语不断，无人知晓这破旧老屋内，一位老人已静静离去。
林文竹低头，望着张清文安详的面容，眼中光芒复杂难辨，那一刻，他只觉天地间仿若只剩自己一人。
忽地，他脑海中的道人观想图浮现，仿若心有灵犀般，他在张清文身旁盘膝而坐，林文竹启唇诵经，那悠悠之声仿若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在这一方狭小天地间缓缓流淌、悠悠回荡。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周回十过，以召十方，始当诣座。天真大神，上圣高尊，妙行真人，无鞅数众，乘空而来。飞云丹霄，绿舆琼轮，羽盖垂荫。流精玉光，五色郁勃，洞焕太空。七日七夜。诸天日月，星宿璇玑，玉衡停轮，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一国地土，山川林木，缅平一等，无复高下，土皆做碧玉，无有异色。”
林文竹沉浸在一种玄妙境界之中，浑然未觉自身丹田处，一枚符文正缓缓凝固、化作实体，体内法力汹涌澎湃，仿若沸腾的江河。
脑海里，道人观想图的渺渺吟唱悄然换了曲调，化作第二层功法的某段经文。
刹那间，周身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清气仿若从虚空而来，萦绕在他周身。
再看那道人观想图，猛地一震，宏伟道人头顶，不知何时竟升起一轮圆月，周边星光熠熠生辉，完整的道人观想图已然显现。
天上那轮圆月仿若受到感召，丝丝肉眼难见的莹白月华倾洒而下，直直没入小院，融入林文竹体内。
与此同时，张家庄祠堂内一间静室，数十个牌位林立。
其中一个牌位忽然轻轻一颤，一道人影飞射而出，一位白发苍苍、手持拐杖的老头现身祠堂屋顶上。
他目光全然没在天上的烟火美景，而是紧紧锁定不远处张清文的小院。
在他眼中，月华仿若匹练，源源不断地倒灌而下，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这是……这股清气，张家庄何时来了这般真修？看样子，是在突破境界，且进展顺遂。”老头喃喃自语，面露迟疑之色。
略一思忖，他没敢贸然靠近，生怕惊扰下方之人。
他举起拐杖，轻轻一点，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绕着张家庄飞掠数圈。
如今新任城隍尚未到任，平安县也不平安，难保有些邪祟之物作祟，他得护持林文竹一二，莫让不长眼的东西坏了好事，在他心底，下意识以为林文竹是自家哪个晚辈呢。
殊不知，林文竹此番突破引发的动静，已然惊动了平安县不少人。
沈府内，沈飞夫妇二人正凭窗赏夜，看见远处天上的异像不禁目瞪口呆，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那个方向，是张家庄！师父在那儿！”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一闪，施展神行术，如疾风般朝着张家庄赶去。
而在平安县一条幽静的居民街道，一位白衣女子手捧一幅画，画中撑伞女子雪中赏月，唯美动人。
正沉醉间，她似有所感，蓦然抬首，目光投向张家庄方向，面露疑惑：“那是……张家庄？林文竹？”眨眼间，白衣女子化作一缕白影，消失不见，徒留那幅画静静悬于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