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最近在写什么？

我：不太好形容，写了一些散文。不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散文，甚至可以说算不上散文。只是一些文字。

朋友：关于什么的？

我：不知该如何概括。杂七杂八的各种主题。主要是关于失眠的。不过，里面还常常提到死亡。

朋友：嗯。

我：怎么？

朋友：这有点病态了。

我：可是我们每个人都会——

朋友：但是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

我：可是我们每天都在走向死亡。

朋友：我们每天也都在活着。

我：我们正在活着，我们也正在——

朋友：噗。得了吧。

我：我们正在活着，我们——

朋友：要不你还是再写一本小说吧？

我：我的表弟去世了，独自一人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据说遗体被发现时，已经死了两天了。他年纪并不大。

朋友：啊。

我：这不是——我只是感到——我们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朋友：这的确是太可怕了。

我：我总是在想他躺在棺材里被埋在地下的样子，根本停不下来。

朋友：还是不要去想这些吧。

我：每当我想到这些，汹涌而彻底的悲伤会将我淹没，就好像所有人都将离我而去。他的死好像打开了一扇门，每个人的死都会随之而来。我该怎么阻止寄生蜂和肉食性甲虫啃食我母亲的眼睛？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是她哄我睡觉，我们一起吃烤面包配沙丁鱼，一起读罗尔德·达尔，是她走路送我去学校，当我因荨麻疹而奇痒难耐时，是她为我擦拭身体，而此刻我想到她的器官正被她五脏六腑的细菌吞噬着，她正在腐烂着，我简直悲伤到无法呼吸。

我表弟的死引来了所有的死亡。

而这些将来会发生的悲伤的事，让我感到窒息。

朋友：（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