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迁徙

生活让我不断地在各个城市中迁徙，如同一棵树的根散落在了各地。

当我还是一棵幼苗时，我经常想象自己能长成一棵百年橡树，根深到地球的基岩，树干比一个人的拥抱还粗。结果却是，我长得越来越像野草，不断被移植，不断地迁徙。

每当我的根想植入一片土壤、学会吸收地下的物质和液体，并与当地的生物偎依在一起时，我就会被连根拔起，被栽到另一片土地上去。我刚刚熟悉的过去的土壤会有一些残存物依附在我的根上，但也就仅此而已—旧泥土迟早会被新的泥土吞没。

于是，我只好再次学习适应新的泥土，在新的土地里吸收不熟悉的物质和液体，和新的生物朋友连接在一起。很多次这样的重复循坏之后，我会忍不住问自己，除了在地上留下一个即将被另一株植物填满的洞外，我是否还给旧土壤留下了些什么？我希望是的。

也许，野草不是个合适的比喻，我更像覆盆子树、葡萄藤或任何攀缘植物。我的根会一直深深地扎入泥土里，长出更宽更大的枝干和树叶，四处蔓延，一直延伸到陌生的土地上。

我在延伸的过程中也会结出果实，而当果实成熟时，它们会落到地上，腐烂，最后渗入树下的土壤中。最后这些果实是长成了独立的植物，还是变成了滋养其他根系的营养物，我无法预料，但我知道，我的一部分留在我走过的地方，我的经历是有价值的，这就足够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