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子
“你要是不想见常安那我以后不带他回老宅就是了，你也没必要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顾煜泽不满地瞪着顾笙，眼中没有丝毫敬畏。那样子着实将顾笙气得够呛。
“你这什么态度！”
顾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倩莎那孩子等了你那么多年，非但没有嫌弃顾常安，还一直帮他医治，你还不知足？”
沈倩莎……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顾煜泽只觉得烦躁又疲倦。
沈家和顾家也算是世交。沈倩莎脾性温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深得老爷子喜欢。自己早年一直忙于顾家的事情，也没心思去谈什么儿女情长，后来又出了意外，阴差阳错将顾常安带回了顾家，本以为沈倩莎会放弃，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跟顾常安亲近，还帮顾常安安排心理治疗。按理说来沈倩莎确实是顾太太的最佳人选，只是……
“我对沈倩莎没有任何男女感情，她给常安治疗，我给她相应的报酬，简单的交易关系而已。”
沉默半晌，顾煜泽还是给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答案。
顾笙被气得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什么叫没有感情！你先把婚结了感情自然能培养！你也该计划一下将来了，总不能一直守着这个小疯子！”
越说越气愤，顾笙直接指着顾常安，眼中的不满如图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刺入顾常安小小的身躯。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风紧紧缠绕着他，又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他无处可遁，更无从挣扎。
久违的难受传遍全身，顾常安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抬头无助地看向顾煜泽：“爸爸，我……我想出去透透气。”
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勇气，说完这句话顾常安立刻往门外跑去，毫不犹豫，如同逃命。
“常安……”
“你站住！”
顾煜泽心中担忧，起身准备追出去，却听顾笙呵斥道：“这顾家的权力还没完全交到你手上呢！怎么，你现在就敢忤逆我了？”
顾煜泽被顾笙这句话激得心中一阵刺疼，他看着顾笙，冷冷笑道：“你是准备让你的私生子来替带我吗？”
“你！”
顾笙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我去看看常安。”
顾雨桐丢下一句话就往外面追去，背影匆匆，和刚才顾常安逃离的时候竟有几分相似。
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互对峙。
长久的沉默过后顾笙轻叹了口气：“浩铭将分公司管理得很好。如果你总是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顾常安分神，那我只能让他过来帮你。毕竟他也是你弟弟，自己人，总要放心些。”
“我只有一个同胞妹妹。”
顾煜泽毫不犹豫反驳了顾笙的话，语气平淡坚定。
看着那样的顾笙，他突然想到去世多年的温宁，一时间心中莫名百味杂陈：这就是母亲爱了一辈子，连死前都要念叨着的男人吗？真是可悲又可笑。母亲怀孕期间他出轨，母亲病危的时候他也不在。如今他还想把那个私生子带回来？
想着，顾煜泽垂于身侧的双手都不由自主握紧成了拳头：“我坐在顾家家主的位置上就有绝对的权力，你别把我惹急了。”
顾煜泽的话语之中带着满满的威胁和震慑力。
顾笙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煜泽，我们父子俩好好谈谈行不行？非要那么大的火药味吗？顾常安那病越来越严重，何必呢？顾家的继承人总不能是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疯子！你……”
“当年你也是那么嫌弃我的吗？”
顾煜泽截断了顾笙的话：“我也是个疯子，顾常安不过是遗传罢了。”
顾笙道：“你当年有幸能得到神医逍遥子出面医治，可现在逍遥子下落不明！”
“那我也不会就那么放弃他！我跟你不一样！”
努力维持的平静再次被打破，顾煜泽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划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月底回家吃饭这个规矩早该改了。”
说罢，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离开。
桌上精致丰富的菜肴丝毫未动，此时顾笙也没了食欲。
顾笙愣愣地看着那碗顾雨桐给他盛的酸萝卜老鸭汤，沉默半晌，只能发出一声沉重又无奈地叹息。
入秋的A市凉意渐浓，夜晚的山间别墅响起些许虫鸣声。
顾常安蹲在后院的角落里，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无比茫然。
他还是很难受，感觉自己要被分裂，被吞噬。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变得不像他了。
“常安。”
温柔的声音响起，顾常安有些呆滞地回头，双眼无神地看着顾雨桐。
“饭也没吃，饿不饿啊？”
顾雨桐走到顾常安面前，伸手揉了揉顾常安的脑袋，又问：“姑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回答顾雨桐的是一片沉默。
见状，顾雨桐又笑着解释道：“姑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吃私房菜，之前常去的那里，好不好？”
顾雨桐伸开双手，作势要抱顾常安。
顾常安乖乖站起来，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顾雨桐：“姑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担心的。我只是……只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对不起……”
说着说着，顾常安的声音开始有了哭腔，眼泪也开始往下掉。小家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忽然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他着急地咬着嘴唇，努力克制，却止不住地抽噎。
“说什么呢！我们常安最可爱最懂事了！”
顾雨桐心中一阵酸涩，连忙将顾常安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小傻瓜，你爷爷就是那样，说话巨难听。别把错误都怪在自己身上，走，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雨桐是真的心疼这个顾常安。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小侄儿，乖巧又听话，懂事得无可挑剔。偏偏，他生在顾家，注定要承受那些坎坷和磨难。而她，作为小姑姑，能做到也就只有这屈指可数的一点陪伴了。
即使顾常安再三拒绝，顾雨桐还是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回了城区，再毫不犹豫带他进了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
“呐，我点了你喜欢吃的手撕鸡和糯米糕，还有……水果沙拉和牛奶布丁，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顾雨桐悠哉悠哉拿着签字笔在菜单上勾画。
顾常安随意瞟了一眼，却看见一连串的菜品都被做了标记，连忙说道：“姑姑够了，咱们俩吃不完那么多的。”
“你是在质疑我的胃吗？”顾雨桐非常自豪地拍了拍她的肚子，笑道：“就算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啊，快看看，他们家又出了好多新菜品。这个薄荷酿酒要不要尝尝？”
“哈？”顾常安一脸为难：“酒就算了吧？这……”
“嘿！小正太！”
顾常安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他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了过来。
是她？白天那个玩幸运卡牌的女孩儿？
顾常安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苏墨兮。
苏墨兮倒是半点儿不尴尬，笑嘻嘻地看向一旁的顾雨桐：“漂亮姐姐，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坐吗？我想和小正太聊聊天，拜托拜托啦。”
撒娇的样子和甜甜的语调，再配上那张可爱乖巧的小脸，简直要萌化人心。
顾雨桐被苏墨兮逗得哈哈大笑：“天哪，这哪里来的小姑娘，真可爱！你认识我们家常安吗？”
“嘿嘿嘿，我们白天见过哦。”
见顾雨桐这个样子，苏墨兮也不再约束，自顾自地走到顾常安身边坐了下来：“小正太，我的正向天使呢？那可是幸运卡牌里我最喜欢的角色形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