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人式夜袭
深夜。
值夜是个辛苦活，没人喜欢上夜班。可是很多时候，必须有人上夜班。
在苏帷的军团中，每天都会安排人手值夜，军官也要轮流值夜，今晚轮到的是步兵队长罗尔夫。
罗尔夫在营地中闲逛着，有些心烦意燥。
他不时看向自己的左手，总觉得上面粘了脏东西。白天的时候，他用左手摸了那颗人头，那颗活着的人头。
在场所有人都摸了那颗人头，虽然隔了一层手套，但他还是觉得很恶心。
“若是我死了，我的脑袋是不是也会这样？”罗尔夫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想象力。
苏帷大人称呼那玩意为“尸鬼”。
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罗尔夫回忆起不久前苏帷大人说的话。
“我们未来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敌人，死人变成的敌人。”当苏帷讲述这些的时候，话语中尽量降低听众的恐惧情绪。
“首先要克服心里的恐惧，记住了！不能恐惧！”他反复叮嘱他们。“斧子、刀剑、长矛都是有用的，不过斧子和大刀更好用。”
“眼睛！听好了，注意看眼睛，如果是蓝色的眼睛！尤其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个蓝色眼睛，那就是尸鬼！不是活人！”
头颅的蓝色眼睛，深深刻进在场所有人心里。
几名亲卫骑兵站了出来，讲述自己感受。他们都是和苏帷大人一起外出的那批人。
从这些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还在对最初的遭遇心有余悸。
这个消息还没有传播到全军中，目前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不知不觉间，罗尔夫走到营地外的木墙边，他靠墙坐下，一手提着半壶麦酒，小口撮着。
罗尔夫压下心中的不安，专心喝酒。
他对现状很满意，没觉得最近的日子过的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行军、扎营、打仗，不外如是。
敌人变来变去，不过是从国王的军队、贵族的军队或者是强盗团伙，变成现在的“尸鬼”。
唯一称得上不同的地方，就是好几天没打仗了。
在罗尔夫的记忆中，他们每过几天都要打一场大战。野战、攻城、勒索敌国的村庄，或者袭击商队。
想到这里，罗尔夫暗暗笑出声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对付商队了，商队油水足士气低，很容易应付。
他想起了自己过去的强盗生活，那些商人就是弱......
噢，不！我在想什么？完全没有这种事！我是贵族罗尔夫之子罗尔夫，继承了父亲的名号，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贵族！
他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
“大人。”一队值夜的巡逻队，在路过他的时候行礼道。
罗尔夫满意地颔首示意，每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都会摆正姿态。
“不要懈怠，明天就要拔营出发，今晚决不能出意外！”他嘱咐道。
“是的，大人。”巡逻队和他交错而过，渐渐走远。
他微笑着转身，走到围墙上，不经意地向外一瞥。
一排人影钻出树林，正朝着营地跑来，他们没有做任何伪装，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马上联想到苏帷大人讲述的“尸鬼。”罗尔夫身躯猛地一抖，额头冒出一层汗。
苏帷大人刚跟他们说过这件事，这就遇到了吗？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眼角余光中一支箭矢已经飞了出去。箭矢在月光下飞跃一条清晰的弧线，正中一个人影的面门。
人影应声而倒。
“哈嗨！中了！”射手欢呼道，几道恭维声接踵而至。
他没理由不庆祝，夜间在一百多米外正中面门，足以证明他箭术高超。
“快给我上弦，抓紧时间。”尽管他拿的是一把弩。
说话的声音罗尔夫再熟悉不过，是他最讨厌的两个人之一，弩手班达克。
班达克宣称罗尔夫伪造了贵族身份，认定罗尔夫过去是个强盗头子，并将此事大肆宣传。
这一箭把野人掠袭者们也惊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射程这么远的箭矢，他们自己使用的弓，只能射出几十米的距离。
被射中的是狗牙，箭矢穿透了脸颊，搅碎舌头，他倒在地上哀嚎着。
其余掠袭者看着倒地的同伴，手足无措的停留在原地，不知是进还是退。
“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一名掠袭者惊慌地说道。
哭泣脸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他大喊道：“跑！跑到林子里，他们不会追的！”
他第一个掉头逃跑。
剩下的人犹豫了一会，随后放弃了倒地的狗牙，也纷纷转身逃跑。
班达克注意到了逃跑的敌人，连忙大喊道：“别放跑他们，我特意把他们放进一点的！”
“兄弟们，别让这个拿弩的抢了风头！”说话间，几根箭矢飞出，纷纷命中目标。
逃跑的敌人一下子倒了一排，最后只剩两个人逃进森林中。
今晚值夜的士兵中，有一队巴丹尼亚冠军勇士。
他们的武器是一张林地长弓，和一把双手大剑。是骑砍2最强远程兵种，远程无敌，近战无双。
冠军勇士不想掺和两人之间的恩怨，再说消灭晚上出现的敌人这种事，也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告。
晚上值夜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可惜让那个家伙跑了，一个金发胖子，手上拿了一个大家伙，还跑得那么快。”班达克有些不甘地说道，说话的同时挑衅般地看向罗尔夫。
罗尔夫气得涨红了脸，他不会射箭，只能干看着这些人表演。
“谁让你放箭的？让你动手了吗？”罗尔夫对此人的得意很不爽，怒斥道。
“老子不归你管，强盗头子！”班达克反驳道。“你那套假身份对我没用，我的上司是诺冈大人，不是你。”
他是诺冈直属的部下，军中所有弩手都归诺冈管理。
而罗尔夫是步兵队长。
“我是今晚值夜的军官！你也是今晚值夜，怎么不归我管！”
“我盯着这伙人有一会了，可没看见你，谁知道你跑哪去了？等下，你手里拿的什么？看起来是个酒壶，你是不是在喝酒？”弩手的眼神就是好，一眼发现破绽。
值夜的时候不准喝酒，这是军纪，军官也不行。
罗尔夫慌了神，但他很快找到了理由：“这是大人今晚赏我的，休想污蔑我！”
“你触犯军纪，等着吃鞭子吧！我会请求诺冈大人，让我当行刑人。”班达克不依不饶。“我会狠狠抽你的屁股！”
就在罗尔夫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猛然想到苏帷给他们展示的东西。
“你们几个过来，跟我出去看看。”他招呼几名赶过来的士兵，全员换上斧子，翻墙出去。
“罗尔夫你疯了吧，干什么去？”班达克在身后喊道。“小心树林里有埋伏！”
罗尔夫没理会班达克，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深夜追击敌人，只是想出去确认这些敌人的长相。
他要去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