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让开，为师要开始秀了
林澜看到一个一袭青衫，江湖人装扮，满眼英气的少年对自己打着招呼。
他同样被绑在树上。
她认出来这是之前在县城外拽她衣袖的人。
宴衍看着宴衍的眼神，不禁皱眉，疑惑道：“你果真不认识我？”
第一次被问，林澜可以认为是眼前小书生有怪癖，不爱罗裙美钗，偏偏喜欢那乡间妇人，但到了这种时候，只要不傻，看到那些人浇血之举，也该自危才是，但宴衍此时再次问出这句话，她也不由疑惑的问道：“先生是谁？”
“先生是谁？”
宴衍闻言，再次注目向林澜双眼，冥冥月光下，林澜的眼睛前隐隐可见一层“薄膜”，这层薄膜只是宴衍观想出来的，不存在于实际，只存在人心。
“呵呵。”
山上曾有谚语，说是人间烟火，凡尘世俗，最惑人心，其实人心如何能被如此惑，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已。
这么多年，林澜骗了自己无数次，骗自己爱谢远爱到生死相随，骗自己拜月山上，嶙峋洞中，师父早就忘情忘性，骗自己那六个自己代师传道的师妹和师弟们也早就忘了自己……
宴衍此番下山，打扮得像个江湖客，气度像个学堂先生，唯有双眸眉宇中的那一抹英气不属于她，更不属于原主，而是属于当年那个和师父远游修行，年少青麟，折兵人间的林澜。
她不是不认识宴衍，只是不认识自己了。
这是知见障，也是伤心廊，徘徊久，不得出。
林澜见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不由询问道：“你说什么？”
宴衍没有刻意和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笑着说：“我说啊，我们快死了。”
林澜见身边此人，面对如此处境，仿佛不见丝毫害怕神色，说不定是修行中人，而且道行不低。
天生的一颗侠义之心，让林澜开口向宴衍说道：“还请先生出手，救下谢家村六十余人。”
宴衍摇了摇头。
“别急，我们两个会死在她们前面的。”
“你什么意思？”
宴衍无所谓道：“你有半副不算完整的仙骨，而我身为仙人之体，若要大祭，可比他们这些伪先天之体合适的多。”
林澜闻言一愣，她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宴衍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仙人之体？
天下人间，仙之一字，唯有三清境界的修士才堪一用，眼前之人说他身具仙人之体，莫不是三清境界的高人？
可如果真的是三清仙修，怎么可能被捆缚在此呢？
“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林澜思索之际，宴衍突然说道。
林澜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因为宴衍已经开始说了。
相传在三百年前有位道家大真人下山游历，仗剑千里，斩妖除魔，但有不平便拔剑，凡遇贫家则施银，远游修行，有一天无意间跌入一个洞中。
洞穴里不见天日，怪石嶙峋，三步撞得头破，五步使得血流。
他用尽所有方法都逃不出去，这时，黑暗中有声音起。
“你怕吗？”
“不怕。”
“你一身引以为傲的道法打不断中洞中嶙峋，你能洞察人间的阴神高居六重天，却看不到出路。我再问你，你怕吗？”
“不怕。”
“我有慧剑，斩无明烦恼，不惧不憎，无恐无惊。生死在心中早已看淡，于洞中坐化，百年之后人间又有我名。”
“你不低下头，是永远也出不去的。
此处名为嶙峋洞，你是自己跌了进来，满目嶙峋尽是你心中嶙峋。你是天下最有可能堪破三清境界的人，天下道门气运皆在你身，你舍不得死，也不应该死，如若你说怕，嶙峋便不再坚硬，山石便不再锋利，你尽可出去。
我再问你，你怕吗？”
道人摆了摆衣袖，取出腰间酒壶，解下身后青锋。
醇酒洗剑，好不风流。
“天下人间我来过。”
一句吐出，有风来。
酒尽时剑光如雪，光照嶙峋。
道人入目，处处嶙峋，却也处处坦途。
那位道家大真人就是拜月山祖师堂中居于中间位置的祖师。
听到宴衍的话，林澜心神俱惊。
很多年前，也有人和她讲过这个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主人公并非那位道家真人，而是一个女子，后来之人称她为天下女修之尊，为拜月山之主，独占符箓二字，境在三清，于人间无苦手，但在故事里，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介凡人。
于不记年的修行中，她也不可避免的跌进嶙峋洞中，只是她没有走出嶙峋，也没有打破，而是选择待在里面修行，用太上无情的心性作镐，一点一点，将所有嶙峋都磨平……
这一则故事的主人公叫宴衍，拜月山上，以嶙峋洞作静室。
月色幽幽，林澜眼中，那一袭青衫长褂的年轻读书人，被披上一层银霜，明灭不尽，如灯一盏，如遇故人。
“师……”
宴衍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我教过你很多事情，天下一等一的筑基之法，让你能一窥长生而上下求索，人间百术千诀，让你能腾云驾雾，担山赶月拿星，但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教你如何去喜欢。
但是这件事我自己也不会，所以我下山来找你，想让你先教会我，我再来纠正你。”
林澜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没有那么冷冰冰的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澜感觉自己和师父的距离比和天上明月还要远上一万倍。
在她的设想中，自己此生再也不会见到师父，再也不会想起拜月山，她努力想让自己忘记，以至于师父就在身旁都不能相认
但此时此刻师父的一番话，重新把她拉回当年一同远游时的回忆，那时候也是这样，师父初次下山，有很多凡间常识都不懂，于是自己就教她，而自己在教师父的同时，师父也会纠正她的一些错误，林澜顿时眼眶有些酸涩。
默默观察到这一幕，宴衍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她的计划，大家一起被抓，在她最无助时，突然发现师父就在身边，且靠的如此近，自己再煽煽情，把她救下来，何愁破不去她心中的内疚？
至于谢远，宴衍也有办法，天下如此之大，一座小县城，莫名出现一头大妖，几个魔修，或者青楼里和他相好的那位红倌人，其实是个吸人精魄的狐狸精，应该很合理吧？
通过在村口情报处了解，宴衍对谢远这个坏东西可不会有什么怜悯。
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自己大显身手了。
“系统，使用修为体验卡。”
在心中默念一声后，宴衍周身发力，生生崩断身上绳索。
林澜抬起头，看向师父。
几个魔修愣在原地，看向宴衍。
最终，在几个魔修如临大敌的神色下，宴衍一指点出，下一刻……
随着一阵风吹过，宴衍仿佛梦回云海雾崖。
几个魔修皱了皱眉头，原以为这个被带回来的人有什么手段，再加上她竟然以纯粹肉身之力崩断捆仙索，更加证实他们的猜想。
可没想到，她就仅仅只是摆了个Pose.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虽然觉得眼前之人是在装神弄鬼，但都不敢上前。
宴衍在心底疯狂呼唤系统。
“喂喂喂，你给点儿力啊。”
“大哥，系统大哥，求你了。”
“系统……”
宴衍喊着喊着，突然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到一团浮沉青光出现在她头顶。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宴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果我说我就是胳膊抽筋了，然后不小心弄断绳索，拉抻一下，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