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魔现身，邪法换爱
显然，没人会相信宴衍的话。
这一次她没有再被绑到树上，而是盘腿坐在地上，面对众人，身旁也无人看守，只是头上多了一顶青玉小冠。
青光本相，实则为三尸之一的彭倨，居人灵台三寸，伐人上分，令人眼暗、发落、口臭、面皱齿落，还会使人好色重欲，即象征天人五衰。
宴衍本就受困天人五衰不得出，如今被彭倨占据灵台，无时无刻不在动用所有磅礴的心神之力，强行遏制蠢蠢欲动的天人五衰。
如果是原主，此时恐怕可以顶着彭倨到处跑，毕竟原主常以修行之人恐惧的嶙峋洞作静室，道心之顽固，无能出其左右。
但宴衍空具仙体，却无道心，原主的心神之力在她这样的调用下，很快就会见底，好处是她将再也不受原主影响，坏处是届时如果系统还不出现，她怕是要道陨此地。
不远处，林澜担忧的看着这一幕却不敢影响师父。
天上明月，渐被乌云所遮。
林澜也终于看清楚此地布置。
四面环山，中间种树，合迎太阴。
六十三个被取走一魂一魄，被煞血破掉灵气，独留灵性的伪先天之体，还有自己这个仙骨残破的凡人，代替第六十四个。
自己的出现，正好弥补“男不过八八”。
如果她没猜错，四方能见之山，是被人搬到此处的，山根水脉地势勾连，如同祭台。
她冥冥中有感觉，这样的大祭，谢家村绝非第一个，但却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可这种规模的大祭，到底是要给谁？
忽然，宴衍口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吟，脸上浮现几缕皱纹，但在下一刻，却又消失不见。
“师父。”
林澜急切不止，却不敢太过大声。
“你很担心她？”
一道声音恍然响起。
林澜悄悄转头，却不见何人出声。
“不用找了，你看不到我的。”
“你是大祭所求之人？”
“你眼神如果够好，就可以看到那几个魔修头巾之下，是一个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那你是仙人三尸？”
“仙道斩三尸，或为虫，或为神，可添烛县城那个蠢仙驱逐三尸而出的，却是彻头彻尾的邪祟，如何能跟我比？”
林澜皱了皱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又以心声开口询问。
刚刚还响起在耳边的声音，此时突然在心中响起。
“我不是东西，也是东西，全看你怎么想。”
“那我换个问法，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呵呵。”
那道声音泛起一丝轻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不过一瞬就判断出我不具常形，便以心声开口，诱我来此，想以你那残破不堪的道心，将我囚在此处，实在不自量力。”
林澜闻言并没有被看穿心思的窘迫，反而笑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她。
因为祂忽然发现，林澜的心景变了。
原先一片血肉铺就，筋脉横亘的凡人心景，恍然巨变，先是血肉筋脉血气精神如同浆糊般搅和在一起，逐渐蒙蔽了祂的“目光”，浮沉起落，竟是初具混沌形貌。
“你是仙修？”
回答祂的，是一道剑光，从极远处来，不紧不慢，仿佛远游跋涉，剑光所过，可以视为一条大道，起于草堂，始终不知，凡所触及，“混沌”退避，清气升浊气落，乾坤坐定，如开天地。
外界，林澜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刚想趁着心神之力大盛，同时将师父头顶盘踞的彭倨给斩落，那道声音却再次于心中响起。
“一剑开天，不愧是林澜，只是以凡人心神，观想一座接近真实的完整天地，不消盏茶功夫你就会心神耗尽而亡，仅仅只是为了帮那个女人斩落彭倨？”
“未免太蠢！”
此时此刻，哪里还能见到凡人心景，而是一座完整天地。
一个身着黑袍，背负双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抬头看着这座心相天地。
“你到底是谁？”
黑袍男人转过头，看着以一粒心神现身此地，身着月白长袍，背负长剑的女子。
他笑道：“你真想知道？”
林澜没有回答。
黑衣人自顾自开口道：“我是凡人心中的七情六欲，爱是我，恨是我，欲也是我，是你师父这等仙修穷极一生所求的太清无上，神仙之境，也是西方佛国之中，亿万信众所朝拜，千百罗汉菩萨所信奉，明心见性，万法唯识……”
随着他开口，那张看不清样貌的脸也随之幻化，现凡人种种之态；又化神仙，高超物外，迥出常伦，造化通灵，物无不达，修行至真，方到道源，万行休停，名曰究竟；再化天女，化佛陀，起阵阵靡靡音，泛道道弘法声……
黑袍人身形消散，下一刻，出现在林澜心神之前，一双漆黑瞳孔，紧紧盯着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询问：
“你说我是谁？”
林澜双目圆睁，几乎被骇得站不住脚，竟是连收束心神都难以做到。自己居然主动把祂引到心神之中，还妄想囚住他。
见林澜这幅模样，祂笑了笑。
“此时此刻，我也可以是……他。”
在林澜目光中，那张看不清样貌的脸逐渐化为一个熟悉的人。
他行礼作揖，薄唇轻挑，冷声道：
“大师姐，别来无恙。”
四师弟顾留云，字行简，道号南烛，更在林澜之前下山，从此渺无音讯。
见林澜依旧一幅震惊的样子，顾留云依旧冷着声音，脸上却撑起一抹别扭的笑容：“师姐，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你是天魔。”
林澜终于回神，说着就盘腿坐下，于心神之中固心神。
顾留云摇了摇头。
“怕不是我没穿着师尊给的法袍寿檗，师姐不想认我。”
林澜不言不语，不作回答。
心相天地开始摇晃。
顾留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林澜的心相天地便重新趋于平稳。
顾留云收回目光，走到林澜身旁，轻声开口道：
“师姐，宁愿丧命也要出去，是想让师尊知道我的存在，好有所防备吗？不得不说，师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师尊虐你千百遍，你却甘之若饴。”
林澜下意识想要反驳，却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天魔想让她放松心神，便再次抱守如一。
顾留云看着眼前女子，不由嘲讽道：“师姐，我想占据你的身体，惑你心神，哪里用得上这么麻烦的手段，比如说，你真的觉得，以你残破不堪的道心，能撑开这样一座心相天地？”
顾留云抬手一握，一座心相天地，重新归于不可视的一片混沌，随他握住的手掌张开，天地便重开。
林澜已经站起身，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顾留云见此，只是大袖一挥，外界场景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宴衍紧皱眉头，脸上不时出现细纹又消失不见，正在抵御着彭倨带来的影响。
“师父……”
林澜忍不住抬了抬手。
顾留云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冷笑：“可怜你如此担心师尊，却不知道她下山的真正目的。”
林澜皱眉，本不欲理会身旁天魔。
却被他强行裹挟，逆流幻境。
出现在一处洞外。
那是……嶙峋洞。
一袭月白长袍的林澜跪在地上，身后是一个相貌俊秀的年轻书生。
“恳请师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