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道卜卦颠倒阴阳
凉州城街头，老道从怀中拿出一把蓍草，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动作十分熟练。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反复衍算六次后，老道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友想算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用问呢！
张启文内心吐槽，面上古波不惊：“问前程。”依着他的本心，今晚换完钱他就打算去药房定药，但程鹏那番话回响在脑海中。
药浴冲窍本就风险极大，可这样的风险居然不能带来合理的收益，这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是否放弃这条路？回归原本的武道路子，有了钱练武也能更顺畅，毕竟补药滋养血气，也是花钱如流水。
“哦~”老道恍然大悟，“那很容易了，这一卦..”
“乾为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上九，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不等老道往下说，张启文就说出了答案。
其实刚刚对方算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下了结果，周易六十四卦没有背下来，但这第一卦他还是记得清，这一卦的卦象是龙升腾到了极点，小心灾祸发生。
但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无论怎么解也不符合其中的卦意，难道程鹏会出卖他？虎峡口那道雷幕的秘密会走漏？还是预示着他开窍不顺利？
“非也非也..”老道边说边摇头，脸上丝毫没有被抢答的尴尬，“贫道卜卦，从来都是从上往下，这一卦是初九，潜龙勿用。”
说到这里，他咧开嘴，嘿嘿一笑，露出了四处漏风的一嘴黄牙，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张启文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老人能有这么生动的贱样，真想上去给他看看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乾为天，天风姤，小友所求之事无须担心，接下来你会换一个环境。
但新到一个地方，不要急于表现自己，静下心来多听取别人的见解，等到时机到了，自会冲天而起，至于这一变卦么..”
张启文开口打断道：“我如果不去呢？潜龙困于渊，说到底不还是进樊笼。”
老道停顿了一下，没有往下说，反而是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和拇指轻轻摩挲。
张启文见状，拉起武启隆的手就要走。
老道慌忙挽留：“别急别急！哎呀！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今朝江水浊，云日汩虚明。
我欲澄流滓，中流见太清。”
老道吟了一首小诗，整个人愈发神秘，配上那身朴素的道袍，有那么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胸有天地之机，困龙也能得道升天，哪个人能一直一帆风顺？终究要见一见天地广阔的！
乾为天，巽为风，天下有风，阴阳相汇，但五阳一阴，不能长久，贫道这里有一本《神符精要》，与你有缘。”
说着他从摊位上捡出一本书，顺手一翻露出了里面某一页的内容，黄牙再露，一脸猥琐相。
阴阳合欢符。
张启文看着上面符文的名字，很想啐他一脸雪花膏，但旋即他就被上面的符文吸引了。
横平竖直，粗细均匀，中心线无比工整，其中还有两个同心圆，甚至于一个圆还是整齐的虚线，整幅作品一气呵成，堪称精品。
张启文脚下如同生了根，这幅作品单以他的眼光来看，瞧不出任何毛病，笔意充沛技法高超。
想来让他下笔也就构图比例方面能有所改善，这道符隐隐有了返璞归真之意，即使没见过上面的图案，他也感觉到了。
这很有可能是极高阶的符文。
可这样的东西，怎会出自一个江湖骗子之手？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自忖遇上了高人。
张启文心里有了计较，开口询价：“什么价？”只要他能承担得起，这个当他愿意上。
“嘿嘿..不着急不着急。”老道脸上乐开了花，不紧不慢地拿出三枚铜钱，掌心合拢，居然又开始起卦了！
武启隆见状，怕对方再开口就是漫天要价了，赶忙说道：“老头！我们可没说再算一卦！”
“这一卦是贫道为自己卜的。”
铜钱卜卦自然比蓍草来的快，不一会儿六爻已然完全。
这一卦张启文只能看个大概，记不起这是哪一卦了，但不妨碍他的发挥：“坎上震下，九五变卦，道长是不是算出血光之灾了。”
说着给了武启隆一个眼神，这老道要是敢狮子大开口，他不介意采取武权峰言传身教的一些手段，后者回了一个放心的脸色。
“这回是正常的卜算，艮上坎下，山水蒙，山地剥。”老道一副你没想到吧的模样，伸出四根手指，“诚惠，四两。”
一开口就是张启文半个月的收入，这还是赌坊行情好的时候，如果不好甚至要倒贴钱，但他没有还价，伸手入怀中，摸到了一把碎银。
倏地，张启文瞳孔收缩，这钱是昨晚数好，预备进城买些东西的，所以记得分外清楚，一共是八两整。
他付完钱拿起书转身就走，那上面的符文他很有兴趣，但这会儿他很想买一本周易来看一看。
这败家子的作风，看得武启隆一脸肉疼，就这薄薄的一本就敢开口要四两银子！
他狠狠剜了老道一眼，右手闪电般伸出，随后转身追上张启文的脚步，那卦摊上赫然少了一本书。
人已走远，老道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已然清澈见底，哪还有什么瞎子模样，随后开始收拾摊位。
“老傅，怎么这么早收摊呐？”
“是啊~这不是开张了，祭一祭五脏庙！”傅老道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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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会斋座落于城南的坊市当中，出口的巷子正对府学，到了夜晚，与城东的夜市全然不同，十分僻静，只有三三两两的学子前来购买文具。
是的，这么大的产业还兼职开成了文具店。
不过今晚符会斋大门紧闭，店里坐着两个小子在看书，书页轻轻翻过，清新的墨香味散开，掌柜则在一旁候着，十分拘谨。
“阿隆，你那本是什么？”张启文在欣赏着一幅幅堪称完美的杰作，至于上面的文字，他一个字都不信，从上面残留的墨味判断，这本书写成不会超过七天。
“八十九玄功。”武启隆不加思索地回答。
“这上面的文字解析和经络图根本就对不上，明明写着气走中脉，过十二重楼，从手上发出，还指出了无名指要松。
配的却是足少阳胆经的图，甚至细心标注了从肩井一路向下到足窍阴的路线，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怎么名字这么奇怪，张启文瞥了一眼，赫然是《八九玄功》，武启隆念茬了一个字，真真好响的名头。
“哈哈..”一旁的伙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掌柜没有责怪呵斥，他眼底也难掩笑意，只不过比伙计的功力深厚一点。
“好叫两位客官知晓，那傅半瞎子实是个骗子，就拿这本《神符精要》来说，什么天地无极万里追踪符，灭仙弑神紫霄神雷符，九天十地荡魔度化符，那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但鄙人身为这凉州符会斋的掌柜也有三十多年，从没听说有这么厉害的符。
再就是上面的图，全是瞎画，哪有这么难的符，真要是想画出来，那还不得是入道境以上的大能啊！
再就是这位客官手里这本，《八九玄功》可是玉虚宫的镇教炼体功法，哪里是十文钱能买到的。”
“你说什么，十文钱？！”武启隆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张启文，后者罢了罢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着手里的书更加专注了。
就在这时楼上的门开了，店铺内的灯火好似被风压制，骤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