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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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盘踞在培养皿上的幽灵

我们从没有想过,人类会迎来这样一天,一堆原生生物统治了一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人们提起这一切,都不置可否,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会心潮澎湃无法止息地讨论这一切的荒谬性。那并非是一种贬低的嘲笑,而是面面相觑之后,大彻大悟的最有力回答。

幸运的是,我们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这一定会被记入史册。

在那个时候,罗斯市的谢尔曼细菌生物技术研究所多年以来一直在钻研一个比较冷门的课题,关于生物计算机的研究,确切的说是“湿计算机”(wet computer)的开发。

这确实相当冷门,计算机的开发就目前来说有脚踏实地的半导体硅晶计算机,也有听起来高大上科幻感十足,而且更加触手可及的量子计算机,谢尔曼细菌生物技术研究所的研究简直像是邪道一般。这项研究旨在通过遗传学,生物合成,基因编辑,生物信号网络等技术对细胞进行生物工程改造。

实验室内,为了获得最高效率的计算,研究院把一种经过基因编辑具有良好性状的细菌和一种包容性很好的古细菌进行了杂交融合。这个实验最开始似乎失败了,负责项目的研究员把那些菌株丢给了自己手下的实习生,希望他们能从中挤出点可怜的论文。

很难说那些被随意交给了实习生的菌株具体遭遇了什么对待,但是,某一日的早上,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

来到实验室的研究员墨菲准备把这些实习生们使用过的看起来已经被污染或者过期的培养皿进行清洁时,发现培养基上写着由薄薄菌毯拼凑成的句子:

we are not God.

你可以想象,这种情况诞妄到任何一个受过起码的基础科学教育的人都不会去相信那些字是由那些低级的原核生物书写的。

所以最开始发现的墨菲根本毫不在意,这要么是哪个研究员在毫无希望的实验折磨中搞出来满足妄想的工艺品,要么就是哪个蠢得像原始人一样的实习生所开的玩笑,或者这俩条件进行对换也没什么问题。

墨菲也懒得追究,只是自己闷头清理起来,并埋怨为什么不能再多招一些清洁工或者倒霉实习生来干这个活。然而当轮到那片拼有文字的培养皿时,上面的字又改变了。

仅仅这一片刻,上面的文字变成了:

We need food.

试想一下,如果当时的墨菲因为一个粗心没有丝毫留意,把这块培养皿涮洗进了消毒水溶液中,历史的进程绝对会因此发生巨大改变。人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会改变世界,有时候只是把一个污秽正确的放入水里,就能防止最后迎来世界的毁灭?只是最后还是印证了那句古老的谚语:好奇害死猫。

徒然徒然,后来者的马后炮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而直到此时,感到不对劲的墨菲才开始仔细端详研究起这一块神秘的培养皿。轻薄的半透明白色菌毯表面光滑,如同白线的苍白色的边缘整齐划一,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痕迹。如果说,这是某位凡人的恶作剧,那手法未免也太过高明了,即使洛基来了也不见得能有如此精细的技艺。

这些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TM的耶和华圣父在上啊,这段清洗的时间内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存在的人,难道说有怀恨在心的封建迷信幽灵不甘地盘踞在这块自然科学的培养皿之上吗!?

墨菲此刻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幽灵想要的食物是什么,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吗?——嘿大家!我发现了一种可以用于和鬼魂对话的细菌,死者世界是存在的。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一个人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嗯,这种说法不对,应该说这位研究员此时相当幸运的没有犯错,他当然知道自己研究的课题是何等困难和剑走偏锋,良好的科学素养就应该在探究之路上一往无前。

曾有人问起墨菲当时是怎么想,她是这么说的:“那一瞬间,我有过很多种猜想,荒唐可笑而且记忆犹新,比如幽灵,或许也可以是外星人。同时,我也并不相信我的那些猜想,一个都不信,我相信它的答案会是超乎我想象的终极,事实证明我对了。”

显然,评判一个人不能光看想了了什么,还要看如何做的。

重新接种这菌株并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由于目前情况不明,墨菲在接种台上将整块培养基放进了一个透明玻璃瓶中培养液中,接着用溶在培养液中的液体涂培养基。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破坏在原培养基表面的原本的那些文字,这方法可以清楚保留,同时透过玻璃瓶淡黄色的培养液能完美看到。

出于保险,墨菲并没有把这一批放入公用的摇床和恒温培养箱,而是塞到了在自己研究室管理权隶属于自己的小型恒温箱中。贴心且小心翼翼的,墨菲用报纸把它们紧密包裹了起来,老实说如果这东西被自己同事看到,先不论被抢研究成果什么的,也许自己会首先被送去做精神评估,成为自己口中满足妄想的疯子。

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一段时间,可墨菲根本不可能静下来。她焦急的在房中踱步,现在的她心神完全被这个所攫取,手头的任何都无法集中精神,那个幽灵似乎盘旋在了自己头上,一切看起来都让人疑神疑鬼。(注明:并非迷信的疑神疑鬼,而是怀疑是否有什么隐藏的、自己忽略的外在效度影响了这个实验的结果。)

答案的揭示远比墨菲想象的要快,刚刚自己刷洗时等待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半个小时,为了保险起见,她焦急的踢踏了一个小时,把研究室的地板磨得蹭亮。她首先解开了包裹玻璃瓶的报纸,其他接种的培养皿不可能生长如此之快,但是玻璃瓶中保留了99.9%的原菌落,连带着之前的培养基。

正如墨菲预料,那块培养皿斜躺在玻璃瓶的底部,上面的文字变成了:

Thanks.

诶!虽然我当时并没有完全搞懂这谢谢的含义,可你还真别说,这些天杀的幽灵还挺懂礼貌的!自己好心帮很多实习生做准备和收尾时甚至连个谢谢都听不到。(注明:墨菲博士的原话。)

直到此时,那一切不安和怀疑崩裂瓦解,某种沸腾般的狂热从墨菲心中升起。只需稍微想一想,这个瓶子里发生的一切,会让多少人的名字被永远留在教科书上,会让多少人得以站在诺贝尔奖的颁奖台上,会让多少前人构筑的科学大厦倾塌!

所谓科学家的梦想,要么是对自己中意的高塔进行添砖加瓦,要么是让其倾倒在自己脚下。

回去之后的墨菲彻夜难眠,略微冷静的她梳理了关于这个神秘事件的猜测,而最重要的就是“食物”和“谢谢”之间的联系。过期的培养基,食物和谢谢,一个幽灵依附在了这些细菌上,并且和这些原核生物同生共死吗?

自己会成为因为灵异事件而拿到诺贝尔奖的第一人吗?当然,这是某种开玩笑一般的自嘲,更多的是一些其他的困境。一切细节还有待更多的研究,只是摆几张这种荒唐的照片上去肯定会被直接打回,并完成从研究院到精神病院的速通。

还有一些别的问题,墨菲肯定没法自己发表这个,于是整晚她脑海里都回顾着诺贝尔历史上的一个经典事件——没有贝尔奖(The No Bell Nobel)。整个事情倒也不算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研究生发现了脉冲星,结果最后诺贝尔奖只被颁给了她的导师。

墨菲没办法让自己不去考虑这个,这同样是现实的困境,而眼下还有更多的困境,眼下光是收集的足以证明事件真实性的材料都还不够。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墨菲偷偷摸摸研究着这神秘的发现,同时心里思考着各种不同的盘算。

墨菲通过这几天研究所发现的最大成果有两个:

一是通过蘸取瓶子内的细菌液体涂抹培养基的方式培养出来的菌落并没有表现出那种会写字的特殊性质。

二是从培养瓶中取出液体在显微镜下通过染色和观察可以发现,他们是好几种不同的菌株,部分在外形上相当相似,也有几个特例。

弄清楚这两点其实并不算难,墨菲只花了两天时间,在此期间培养瓶中的液体逐渐变得浑浊,并且培养皿上的文字也不再改变。

墨菲清楚这大概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瓶中的养料还会耗尽。

果然,当培养瓶中的液体浑浊到已经看不清浸泡的培养皿时,源自于这一幽灵的信息再一次显现了。

这次,联结生长的菌落覆盖在瓶子的内壁,半透明的群落再一次组成了可以阅读的句子:

More 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