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间计
“我行已水滨，我仆犹木末。
鸱鸟鸣黄桑，野鼠拱乱穴。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
宝大十四年夏，常州城头。
李煜望着护城河外远处连绵的吴越军营，眉头紧锁。
战事已经持续月余，虽然凭借坚固的水泥城墙和新式弩车屡次击退敌军，但自己毕竟兵少将寡，加上唐兵久违战阵，虽然士气如虹，但也死伤不少，如此长期消耗下去对常州极为不利。
李煜死死扛住，他在等，等钱塘那边传来好消息。因为他已经派潘佑去了钱塘，准备使用离间计。
“大都督，”杨子期快步走来，“夜不收连夜从钱塘传来消息，元德昭已经收下了我们给的的东西。不过此人贪得无厌，怕是嫌少，并未明确表明态度。”
李煜眼中精光一闪：“甚好！贪财是好事，就怕他不贪。告诉潘佑，继续送重礼，务必让元德昭尽快出手。“
杨子期领命而去。李煜转身看向沙盘，手指轻轻点在钱塘位置：“吴程啊吴程，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你恐怕想不到，自己将会败在朝堂之上，再无出头之日。”
与此同时，钱塘吴越王宫内。
元德昭跪在殿前，声泪俱下：“大王，吴程拥兵自重，屯兵常州月余不进，恐有不臣之心啊！”
钱俶一听，瞬间皱眉，上位者最怕的就是底下人不甘为人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元德昭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吴程部将的供词，说吴程私下与李从嘉频繁往来......”
钱俶接过密信，脸色渐渐阴沉。他想起吴程平日跋扈，又手握重兵，不由得心生忌惮。
“传旨，”钱俶沉声道，“命吴程先退兵至太仓！无王命不得擅自行动。”
常州前线，吴程接到六百里加急传来的王诏，脸色铁青：“不可能，大王肯定听信了谁的谗言！一定是元德昭这个老匹夫，我跟他势不两立。”
副将小心翼翼地说：“将军，事已至此，为之奈何，不如......”
“住口！我们绝不能在这个关口退缩，不然大好机会就要错过了。“吴程怒喝。
“可是将军，胳臂拧不过大腿，大王那里没法交代，我们不为自己，也要为家里的亲人着想啊。”副将苦口婆心，晓以利害。
听完吴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想了许久，最终无奈的垂下了手臂“传令下去，明日撤军！”
因为事情来的匆忙，吴越军的军心有些乱，各处都在忙着拔营，一阵鸡飞狗跳。
当夜，柴克宏站在奔牛镇外的山岗上，望着远处吴越军营的动静。月光下，这位面容坚毅的将军的胡须随风飘动，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赵将军，”他对身旁的赵仁泽说，“诚如大都督所言，吴程果然中计了。真是天赋良机啊。”
赵仁泽点头：“大都督神机妙算。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我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柴克宏叹息：“哎，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吴越国虽小，但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若放虎归山，必后患无穷。”
次日黎明，吴程大军开始撤退。队伍绵延数里，旌旗招展，却掩不住军心涣散。
当大军行至奔牛镇外的峡谷时，突然一声炮响，山石滚落，堵住了去路。
“不好！”吴程大惊，“有埋伏！大家快随我冲出峡谷。”
话音未落，两侧山崖上滚下无数草团，而后无数火箭齐发，一片火海。又见山上滚下无数巨石，震天动地。山谷内如人间炼狱，一片哀嚎。
唐军伏兵四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杀！”柴克宏一马当先，衣袍染血，手中长刀如虹，如天神下凡。
赵仁泽率另一支伏兵从后方杀出，前后夹击。吴越军大乱，溃不成军。
吴程眼见大势已去，他的骄傲让他不想投降，于是在绝望中拔剑自刎。
这位在福州之战崛起，在吴越朝野纵横捭阖，叱咤一时的名将和名相，最终倒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之下。
烽火传到常州，李煜正焦急地在城楼上眺望。当看到远处升起的狼烟时，他长舒一口气：“很好，事情成了，终于结束了。”
杨子期快步走来：“大都督，前线来报，大捷！吴程身死，吴越军全军覆没，缴获军械粮草无数！”
李煜点头：“传令下去，犒赏三军。另外......”他顿了顿，“厚葬吴程，他也算个人物，不能辱没了他。”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长兴方向的吴越军主将李凯本来还在军中商议后续动作，突然接到吴程兵败的消息，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军心不稳，大叫道：“快，快，撤军！”
然而为时已晚。李煜早已命周泰率轻骑追击，势如破竹。唐军连破吴越三座营寨。李凯带着少许部众仓皇逃回湖州，吴越军全线溃退。
战后统计，此战斩首近万，缴获军械粮草不计其数。最让李煜欣喜的是，缴获了吴越军最新式的楼船图纸。
“大都督，”皇甫继勋指着图纸说，“有了这个，我们的水军就能更上一层楼。”
李煜点头：“不错。传令下去，立即着手仿制。在上面加上我们的新式弓弩，想必我们的水军战力会大增。”
就在这时，杨子期匆匆走来：“大都督，泰州六百里急报！”
李煜展开密信，脸色骤变，朝焦急等待的众人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周军主力再一次攻下东都扬州后，韩令坤和赵匡胤马不停蹄，率大军正向泰兴逼近！”
众将大惊。李煜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时候了。无妨，我早已让皇甫继勋在江边等候，只要周军前锋过来，必中埋伏。到时分发粮米，遣散百姓，将城中皇室全部接回即可。周军能得到的只不过一座空城罢了。”
他转身对众将说：“传令三军，即刻休整，继续补充兵员，扩大势力，我们要为后面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众人皆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