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龙，考验，泰山封禅
当黑龙逆鳞刺破周室气运的刹那，骊山北麓的蓝田玉矿突然发出龙吟。
矿工们惊恐地发现，那些莹润的玉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状纹路。
正在督造王陵的章邯目睹山体裂开九道纵谷，谷底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银白色水银，在月光下蜿蜒如龙。
子夜时分，沉睡在骊山腹地的白龙睁开双眼。
祂的瞳孔像是两枚浑天仪一般，左目映着星宿运转，右目刻着农时节气。
随着龙躯舒展，整座山脉的植被开始逆生长。
百年古松退成幼苗，新开的山茶却瞬间凋零结果。
这是真实之龙特有的“溯理”领域，万物的生长规律在此显现本源。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领域如一层外衣，披在白龙躯壳上，一同冲破山体腾空。
领域的映衬下，祂的龙角是两柄青铜矩尺，每道分叉都对应二十四节气；龙须由黄河水脉凝成，末端坠着测量水位的石鱼；就连鳞片也是九宫格状，每片都刻着不同地域的谷物产量。
当龙爪掠过渭水时，奔腾的河水突然静止，水面浮现出秦国各郡县的赋税竹简。
“陛下！骊山，骊山在融化！”
赵高捧着龟裂的玉璧冲进章台宫。
嬴政触摸玉璧裂痕的瞬间，瞳孔映出白龙遨游九天的画面。
他腰间鹿卢剑突然重若千钧，剑鞘上黑龙纹路正被某种力量压制褪色。
“备车，去蓝田。”
嬴政扯开冕旒，十二串玉珠在舆辇中叮当作响。
当王驾抵达玉矿时，白龙正盘踞在最大的纵谷上方，龙尾扫过之处，刚开采的玉石化作粟米，粟米又变回矿脉。
这是真实之龙在演示资源转化的本质。
嬴政踏着水银般亮闪的溪流走向龙首，鹿卢剑在地面划出火星。
白龙垂眸审视这个试图驾驭黑龙的人类，龙须卷起《商君书》竹简悬浮空中。
竹简上的“垦草令”突然活化，字迹化作带刺藤蔓缠向秦王脚踝。
“法可垦荒，亦可伤民。”
白龙的声音像量斗倾倒粟米般精准。
嬴政挥剑斩断藤蔓，断口处渗出黑色汁液。
那是被法度误伤的冤魂执念。
他反手将汁液抹在《田律》简册上，原本严苛的条文竟自动修改出赈灾条款。
白龙额间的浑天仪突然加速旋转，龙鳞上的九宫格投射出未来图景：苛法催生的流民、焚书引发的部分文化断层、长城下的累累白骨……
嬴政的瞳孔微微收缩，但握剑的手更紧了：“寡人看见的，是大河改道前的阵痛。”
龙吟再起时，骊山所有玉矿同时爆裂。
玉屑在空中凝结成七枚玉琮，分别刻着【耕】、【战】、【法】、【衡】、【工】、【贸】、【信】。
白龙吐息吹动玉琮，它们化作北斗七星悬在嬴政头顶：“真实，往往比理想更锋利。”
说罢，腾空而起。
当嬴政带着七星玉琮返回咸阳时，章台宫的穹顶已布满冰裂纹。
黑龙盘踞在太阿剑架上，逆鳞竖立如刃，龙目死死盯着西方。
白龙恢复了本相，正缠绕在咸阳城的晷仪立柱上，龙爪拨动着晷针投影。
“理想主义者。”
白龙的瞳孔映出六国疆域图，“你建的是一把丈量天下的巨尺，却忘了尺子会磨损。”
黑龙猛然窜起，撞碎晷仪立柱：“没有这把尺，天下永远是散沙！”
双龙对峙引发的能量震荡中，九鼎虚影从地底升起。
白龙用尾尖轻点“豫州鼎”，鼎内突然盛满饥民食用的藜羹；黑龙则撞响“雍州鼎”，鼎鸣化作函谷关外的战鼓。
嬴政站在震荡中心，发冠早已脱落，却将七星玉琮按进殿砖。
“二龙所争，不过治术两面。”
他撕开冕服露出胸膛，黑龙的纹身自手臂向上蔓延，直至心口处浮现龙人双方缔结的契约纹。
“然帝王之道，在于平衡虚实。”
鹿卢剑突然飞向殿顶，剑尖同时穿透双龙虚影，将它们钉在《秦律》竹简组成的星图上。
白龙首次露出赞许之色：“且设七考。”
龙须卷起七星玉琮，“你若能通过，吾便助你校准理想。”
黑龙咆哮震碎半座宫殿：“你又岂配考校我选择的人？”
嬴政却拾起崩落的瓦当，上面沾着双龙混战滴落的精血。
“寡人接考，但须加注……”
他将瓦当抛向空中。
“若成，二龙需演化帝玺；若败，嬴政甘为镇龙石。”
白龙的瞳孔闪过未来残影，终于颔首：“善。”
黑龙则喷出电光在殿柱刻下赌约，雷霆文字竟是由六国篆体混编而成。
黎明破晓时，宫人发现章台宫遍地碎玉。
嬴政独自立在残破的晷仪前，手中把玩着两枚新生的玉珠。
白龙鳞片化作的“衡”与黑龙鳞片凝成的“勇”。
当阳光照射珠体时，地面浮现出将要征服的六国疆域图，每处都标注着白龙预设的考验。
在无人得见的维度，双龙已缠绕成帝玺雏形。
白龙角化作印纽蟠螭，黑龙须凝成篆文边栏，而真正的印文，正随着嬴政未来征伐的成败时隐时现……
……
当秦军战船驶入新郑郊野时，整条洧河突然凝结成冰镜。
白龙在云层中睁开左眼，河面映出历代韩王治水失败的惨状。
饥民易子而食的倒影里，潜伏着古简蜗的毒须。
“凿冰为渠！”
嬴政挥剑劈开冰面，黑龙鳞在剑柄发出幽光。
冰层下浮出八百具被献祭的河工尸骸，他们手中锈蚀的青铜耒耜突然活化，刺向秦军脚踝。
蒙恬急中生智，将咸阳运来的粟种撒入冰缝，沾染黑龙气息的种子瞬间吸干尸骸怨气，在冰面上长出金黄的麦浪。
白龙降下谕示：“欲破坚冰，先暖民心。”
嬴政遂命打开军粮赈济韩民，当第一个饿殍接过秦粟时，千里冰河轰然解冻。
洧水从此改道经咸阳，化作滋养关中沃野的郑国渠。
……
邯郸城头飘起黑雪那夜，白龙右爪轻点，赵地特有的赤藜突然异变成噬粮蛊虫，一时间秦军粮仓爬满透明蠕虫身影。
这些由古玉鱼残魂幻化的妖物，专食心怀贪念者的粟米。
“饿虎扑食，终被食噬。”
王翦发现蛊虫避开伤残士卒的粥锅，嬴政即刻颁布《均粮令》：将军与士卒同饮藜羹。
当杨端和捧起与士兵相同的陶碗时，蛊虫群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白龙褪下的鳞片。
此战过后，赵地特有的量具“邯郸斛”被改造成平准衡器，斛底暗刻白龙鳞纹，永镇贪蠹。
……
王贲水灌大梁那日，黄河浮起十万冤魂。
白龙爪尖轻划，被淹死的魏人化作青铜俑立于城头，每个陶俑眼眶都流淌着黑色水银。
“治水者必承其重。”
嬴政赤足踏入洪水，腰间玉璜突然显现大禹治水图。
他当场焚烧攻魏战死的秦军名册，灰烬融入水中化作镇水金人。
当金人沉入河底时，魏地突然长出可净化水质的芦苇，后世称为“秦渠荻”。
……
项燕祭出楚国太庙的巫咸铜鼎时，六十万秦军同时产生幻觉。
白龙在云梦泽掀起毒瘴，瘴气中走出十二尊蚩尤铜像，手持的青铜戈竟能斩断黑龙气息。
嬴政怀中“勇”珠突然发烫，他砸碎和氏璧的一角，玉屑在空中组成禹王九州图。
当项燕的蚩尤戈刺来时，玉屑地图突然裹住戈尖，将其熔铸成丈量天下的秦尺。
白龙降火燃裂巫咸鼎，鼎中飞出的三百巫文被李斯篆笔改写，成为云梦秦简里的《为吏之道》。
此役终结时，楚地巫觋发现所有龟甲占卜都显现【秦】字裂纹，而嬴政手中的秦尺多了道白龙缠绕的暗纹。
……
太子丹的徐夫人匕首刺入咸阳柱时，蓟城上空降下玄鸟冰羽。
白龙呼出的寒气将易水冻成剑阵，每柄冰剑都刻着荆轲刺秦时的遗言。
嬴政踏冰渡河，鹿卢剑与冰剑相击发出编钟之音。
他发现唯有承认“刺秦有理”的冰剑才会融化，遂命史官在《秦记》中载录刺客壮举。
当最后一柄冰剑化作易水暖流时，白龙颔首褪下一片龙鳞，化作燕地支郡的驰道基线。
……
当齐王建捧着典籍出降时，稷下学宫的书简突然结成蚕茧。
白龙将百家学说封入茧中，任何触碰者都会陷入学派纷争的幻境。
嬴政挥剑斩茧，断口处涌出的不是竹简而是桑叶。
他命人将桑叶喂给齐地春蚕，吐出的丝线竟自动编织成《吕氏春秋》缺失的“齐俗篇”。
白龙在空中画出问诰：“焚书可乎？”
嬴政焚毁的却是茧壳，而将蚕丝存入兰台，成为后世“王官之学”的源流。
……
泰山之巅的无字碑突然渗出血露，这是白龙最后的考验。
七十二代帝王封禅残留的怨气，在碑面凝结成质问嬴政的篆文：“德高三皇？功盖五帝？”
嬴政解下冠冕，任山风吹散旒珠。
他用鹿卢剑在掌心刻出黑龙图腾，将血手印按向碑面。
碑文突然化作流沙，显露出大禹当年留下的真正问题：“何以承天？何以载地？”
登山的五色土突然活化，每级台阶都浮现一位先王虚影。
黄帝问耕战，尧帝考水患，舜帝质孝道。
嬴政每踏一步，腰间玉璜就增加一道重量，至中天门时已重逾千钧。
“寡人载的是黔首之愿！”
他砸碎玉璜，碎片在空中组成华夏疆域图。
白龙突然现身衔住地图，图中竟浮现正在修建的长城、灵渠、直道。
黑龙逆鳞在此刻与白龙角相触，迸发的光芒照亮九州。
封禅台上，白龙盘踞东方苍龙七宿之位。
祂吐出历代封禅用的玉牒，上面镌刻的文字正在消退。
嬴政用鹿卢剑刻下新文：“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
突然雷电交加，古鼎鹿从地脉钻出作乱。
白龙与黑龙同时缠绕鹿身，将其撕碎重铸为封禅金人的基座。
金人手掌托起的封禅玉册，赫然变成传国玉玺的形状。
黎明破晓时，白龙角与黑龙逆鳞没入无字碑，碑面浮现出唯有帝王能见的暗纹：左刻黑龙吐息雷霆，击灭六国戈戟；右镂白龙衔穗四散，滋养九州农桑。
嬴政割下玄衣下摆覆盖碑顶，从此帝王封禅必着黑袍。
下山时，李斯发现皇帝靴底沾着片逆鳞状山石。
这枚【黑龙鳞】后来被镶入阿房宫星台，每到日食便会投射出白龙设考时的重重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