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世界,五国,阿尔赞特
这里有着神奇的斗气。
这里有着迷人的魔法。
这是一处剑与魔法的世界。
在迷雾缭绕的北方高原,终年不散的猩红云层如同倒悬的熔岩湖,将血色的光晕投射在魔王帝国巍峨的黑曜石城墙上。
那些扭曲的魔物在城垛间投下畸形的阴影,它们的尖啸声与永冻寒风交织成刺骨的镇魂曲。
而高踞在骸骨王座上的半神魔王,其存在本身就是一部活着的史诗。
当他的暗金竖瞳扫过冰原时,连月光都会凝结成紫黑色的晶簇坠落。
而在世界东方的翡翠森林深处,精灵们踏着月光织就的银径穿行于千年古木之间。
他们的七弦竖琴在叶脉间流淌出星辰共振的旋律,那些音符会在黎明前凝结成露珠,沿着生命母树虬结的枝干汇入根部。
这座由根系编织的天然圣殿深处,沉睡的母树根瘤每隔百年就会渗出琥珀色的原初汁液,那些滴落的液体在半空凝结成新的精灵胚胎。
这个种族用歌声而非刀剑守护着创世之初的平衡法则。
人类帝国的金色平原上,矗立着七百年前勇者留下的叹息之碑。
那些用秘银浇铸的碑文记载着与魔王鏖战七昼夜的史诗,而如今碑身爬满的紫藤正开出星辰状的花朵,每到月圆之夜就会释放出当年战场残留的斗气余波。
帝国的银甲骑士团在演练时总会刻意避开这片区域,因为那些失控的剑气仍会在虚空中撕开裂缝,将误入者的铠甲绞成齑粉。
魔法师们则在高耸的象牙塔顶端绘制着星轨图,他们的水晶球里倒映着勇者临终前预言的神秘符文,却无人能解读其中深意。
当东南方的海潮卷起泛着磷光的浪花时,龙裔们鳞片上的古老咒文便开始流转幽蓝光芒。
这些继承巨龙血脉的混血种族在珊瑚礁构筑的祭坛前举行血脉觉醒仪式,沸腾的海水在他们周围形成元素漩涡,蜥蜴武士的骨刃与迦娜巫女的鳞杖在浪涛中碰撞出雷鸣。
而盘踞在中央岛屿的龙人长老,其额间的犄角能同时探测物质界与元素界,据说他们正在海底熔岩深处培育着能孵化新神的龙蛋。
西南丘陵地带的兽人王国终年回荡着战鼓的轰鸣。
由火山岩砌成的圆形竞技场内,熊人战士的肌肉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光泽,他们挥动陨铁战斧时激发的斗气会在空中留下灼烧的轨迹。
但最令吟游诗人传唱的是去年冬幕节,当新任狮王在角斗中徒手撕裂比蒙巨兽时,其爆发的金色斗气竟在半空凝结成初代兽皇的虚影。
这被视作战神降下的启示,如今王都神殿的萨满们正日夜解读着石壁上新浮现的远古图腾。
在这个世界的深层脉络里,力量如同血管中奔涌的液态火焰。
当骑士将斗气灌注于剑刃时,剑身会生长出晶体状的脉络;魔法师吟唱禁咒的瞬间,方圆十里的元素精灵会具象化成发光的人形跪伏在地。
那些触摸到半神门槛的至强者,他们的战斗余波会永久改变地貌。
在无尽海某处,至今悬浮着勇者与魔王最终对决时创造的【法则裂隙】。
那片海域的海水违背重力向天空倒流,形成连接云层的螺旋水柱,而在水柱中心,时间流速甚至比外界缓慢十倍。
……
阿尔赞特总爱趴在村口那棵斜生的老橡树上,望着商队车轮碾过三色界碑。
界碑东侧延伸向精灵国度的青苔小径上,偶尔会有鹿角系着银铃的精灵巡林客驻足,他们翡翠色斗篷扫过她垂落的银发时,总会留下几粒发光的花种。
西侧通往兽人领地的那截界碑早被磨得发亮,鬃毛扎着铜环的虎人战士经过时,战斧柄磕碰石碑的闷响会惊起树梢的蓝喙雀,那些鸟儿扑棱翅膀带起的气流便趁机卷走她发梢沾着的蒲公英。
老村长总说这丫头是暴雪夜从界碑底下捡来的。
裹着她的襁褓是用人类棉布、精灵月绸和兽人鞣皮缝成的怪东西,沾血的布条上歪歪扭扭写着精灵语的【银辉】——这也是她如今的名字。
如今那些布料残片就压在她床头的松木匣里,与精灵送的星光苔、兽人给的狼牙、人类行商遗落的铜币堆在一处。
每当雨季来临,三种布料吸收水汽后会在匣内形成微妙平衡:棉布最先泛潮,月绸随即渗出清香,最后鞣皮才开始释放蓄积的暖意。
村庄的十字街总漂浮着混糅的气息。
精灵药铺蒸煮的晨露草混着兽人铁匠铺溅出的火星味,人类商队卸载的麦粉扬尘裹着蜥蜴人游商鳞片间的海腥。
阿尔赞特抱着藤筐穿梭其间时,银发会像流动的水银在人群缝隙中闪烁。
酒馆老板娘递来的蜜渍浆果总多放半勺枫糖,精灵琴师调试七弦琴时总任她拨弄多余的琴弦,就连总醉醺醺的兽人佣兵教她认武器,也会特意用布条缠住斧刃。
只有每月从帝都来的圣殿补给车队会打破这种平衡。
那些白袍修士经过石板街时,阿尔赞特必须躲进养父的草药棚。
不是惧怕,而是老村长说修士们见到异色发瞳总会停下布道。
去年丰收祭,某个年轻修士执意要剪她一绺头发“净化”,结果被路过的熊人佣兵拎着领子丢进了燕麦堆。
如今她窗台上那盆夜光薄荷,就是用那位兽人赔罪的铜币从精灵那里换的。
“阿尔赞特!快过来!该你测试了!”
老村长布满裂痕的橡木桌上,水晶球在正午日光里泛着浑浊的雾白色。
阿尔赞特跑上前,踮起脚才够到球体底部,掌心刚贴上冰凉的表面,几缕银发就被静电吸在球面。
围观人群的呼吸声突然凝滞。
最先从她指尖接触处泛起萤火虫似的光斑,接着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匀速扩散,漫过水晶球腰线时,精灵药剂师别在耳后的蓝鸢尾突然无风自动。
当光晕停在三分之二刻度线时,兽人铁匠的铜护腕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可惜了这身板。”
红鬃狼人嘟囔着挠了挠胸毛,他上个月刚教会女孩如何用皮带缓冲战斧的反震力。
三个精灵巡林客却同时解开斗篷扣,露出缀满晨露的藤编护甲,最年长的那个用细长手指轻点自己眉心,又在阿尔赞特额前虚画了个新月。
这是森林祝福的简化手势。
水晶球内部的光晕开始像退潮般收缩,最终稳定在五成七的位置。
老村长用袖口反复擦拭晶球表面,直到确认那些细小的光尘不再流动,才从藤椅底下抽出记录簿。
鹅毛笔尖在【魔法资质】栏悬停许久,终究没舍得写下中等偏上的评语,只工整标注了实测数值。
窗边看热闹的蜥蜴人游商突然甩动鳞尾,把准备偷溜的蓝喙雀拍在窗棂上。
鸟羽纷飞中,兽人佣兵们用战靴跺出的节拍竟意外契合了精灵们哼唱的祝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