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鸾试翼

晨光漫过天门残影时，刘欢正蹲在菜园里拔萝卜。昨夜灵气冲刷过的泥土松软异常，稍一用力便带出三尺长的赤须参，根须上还粘着星屑般的荧光。瘸腿公鸡——或者说青鸾，踱到篱笆边轻啄参叶，翡翠尾翎扫过处，蔫了三日的白菜突然支棱起来，叶脉泛起玉色。

“这可比化肥管用。“陈雨桐举着自拍杆啧啧称奇，镜头里萝卜缨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开花，“家人们谁懂啊，修仙种田两不误...“话音未落，青鸾振翅掠过菜畦，抖落的金粉在晨光中凝成个歪扭的“丰“字，惊得直播间弹幕刷爆服务器。

早市豆浆摊支起遮阳棚时，山脚的异常已藏不住了。

“小刘道长，您给瞧瞧这豆腐。“王婶掀开纱布，嫩白的豆花里嵌着玛瑙状纹路，“今早磨豆子时石磨自个儿转得飞起，拦都拦不住！“

刘欢舀了勺豆花入口，清甜中混着地脉茶的余韵。青鸾突然从道袍袖口钻出，金喙轻点豆腐，玛瑙纹路竟游动起来，拼出《黄庭经》里的“谷神不死“四字。买菜的大爷们围过来看热闹，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青云观显灵啦！“

香客们乌泱泱涌上山时，陈雨桐正对着爆单的电子符咒发愁。淘宝店库存秒空，连画废的符纸都被炒到三位数。她叼着毛笔改详情页：“最新款'丰收符'，科学种植，玄学增产...“

修缮西厢房时，刘欢在梁上摸到串风干的野莓。五十年前的浆果依然饱满如新，果皮下的籽粒泛着金芒。青鸾忽然衔来师父的旧酒葫芦，葫芦嘴对准莓果的刹那，干瘪的果肉竟重新充盈汁水，甜香中混着松烟墨的气味——正是《玄元符经》第七卷的残页香。

“原来师父早备下了。“少年就着葫芦饮了口，灵气如春溪般淌过天漏之体。往日泄去的修为竟在经脉间留下浅痕，仿佛洪水冲刷出的河床。青鸾清啼一声，尾翎扫过房梁，积灰簌簌落下，露出椽木阴刻的星图——正是天门开启那夜的星空排布。

陈雨桐举着激光笔帮忙测绘：“北斗摇光位移了半度，按天体力学推算...“她忽然顿住，光点停在某处缺损的星位，“这里本该有颗客星，但现代星图没有记载。“

“光绪二十三年的荧惑守心。“斗笠人不知何时蹲在窗台抽烟，烟灰飘向星图缺口，“那颗星，如今在门那边。“

霜降后的第一场斋醮，香火钱堆满了三个功德箱。

刘欢握着师父的旧拂尘踏罡步斗，青鸾栖在法坛烛台上梳理金羽。本该严肃的“安土地科仪“，被陈雨桐配上了电子木鱼伴奏，直播间观众跟着刷“功德+1“。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诵经声里，供桌上的苹果突然悬浮而起，果核迸出嫩芽。香客们惊呼着跪拜时，青鸾突然振翅扑向殿角，叼住个往功德箱塞石头的混混。金喙轻啄间，石块化作金沙，混混的裤兜里掉出把生锈的万能钥匙——正是五十年代陶瓮的陪葬品。

夜雨敲打瓦当时，天门虚影愈发清晰。

刘欢按斗笠人所授，以青鸾尾翎为笔，蘸着地脉茶在化煞池面勾画星图。池水忽然沸腾如泉，五十年前的旧报纸虚影浮出水面：“水库施工队离奇失踪，现场遗留斗笠一顶...“

青鸾突然长啼示警，翡翠翎毛根根倒竖。池底裂隙中探出藤蔓状黑影，缠向少年手腕的瞬间，陈雨桐扔来的油纸伞突然展开，伞面朱砂符咒与藤蔓相击，炸开漫天星火。

“接着！“斗笠人掷来半块茶饼，“用天漏之体引它过来！“

刘欢咬破舌尖将精血混入茶汤，泼向黑影的刹那，青鸾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天灵处豁然开朗，无数透明根须从裂隙涌出，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温顺如柳——原来天漏之体，本就是两界灵气的转换器。

晨钟响起时，第一缕异域灵气注入地脉。山脚的早市喧闹如常，卖豆腐的王婶没注意到，案板下的黄豆正悄悄长出龙鳞状的豆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