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豆荚龙鳞

晨雾未散，刘欢蹲在菜园里摘豆角。藤架上垂下的豆荚泛着青玉光泽，表面凸起的纹路活像片片龙鳞。青鸾立在篱笆上打盹，尾翎扫过的茄秧突然窜高一尺，紫花里结出珍珠大小的茄果，散发着《道医精要》里提过的“九转还魂丹“气味。

“这可比大棚菜长得猛。“陈雨桐举着卷尺测量豆荚长度，直播杆上挂着“灵植种植教程“的牌子，“老铁们看这个龙纹豆，刷个火箭教你们催芽诀...“话音未落，豆荚突然爆开，翡翠色的豆子噼里啪啦砸在镜头前。

刘欢伸手接住颗跳得最欢的豆子，掌心突然腾起灼热。豆壳裂开处钻出嫩芽，眨眼间缠上他手腕，叶脉间流转的金线与《玄元符经》的符纹如出一辙。

早市鱼摊飘来腥气时，山脚的异常已压不住了。

“小道长！“豆腐西施王婶举着块会发光的豆腐追上山，“今早磨浆时，黄豆在磨盘里跳踢踏舞！“青鸾凑近轻啄豆腐，玛瑙纹路突然游动起来，拼成“地脉通“三个篆字。买菜的大爷们围过来看热闹，人群里混着个戴鸭舌帽的记者，镜头对准发光的豆制品猛拍。

刘欢舀了勺豆腐脑尝鲜，舌尖触及的刹那，天漏之体自动运转。往日泄去的灵气竟在胃腑形成旋涡，将豆香中的异域灵气尽数吸纳。青鸾突然振翅清啼，翡翠尾翎扫过豆腐摊，那些发光的豆制品瞬间褪去异象——但王婶围裙兜里的黄豆，已悄悄长出蜈蚣般的根须。

修缮厨房灶台时，刘欢在烟道里摸到包油纸裹着的陈茶。叶片间夹着张泛黄的字条，是师父的醉后笔迹：“戊戌年霜降，与斗笠佬烹天门茶，见青龙衔珠...“纸页在此处被茶渍晕染，边缘残留着半枚鳞片压痕。

青鸾忽然焦躁地啄击灶神像，神龛后的砖缝应声脱落，露出半截生锈的茶刀。刀柄北斗纹饰与斗笠人那柄恰好成对，只是“天枢“位镶着块黯淡的玉髓。陈雨桐用手机扫描玉髓，购物软件自动跳转到某个古玩拍卖页面：“明代道教法器，起拍价三十万...“

“这玩意能换半年香油钱。“刘欢掂了掂茶刀，刀身突然泛起青光。灶膛积灰无风自旋，在空中凝成五十年前的旧厨房虚影：年轻时的师父正与斗笠人对饮，茶案上摆着两柄交叉的茶刀，刀尖指向的墙缝里塞着本《天门茶典》。

五金店王老板扛着新瓦上山时，正撞见陈雨桐在院中试验“灵植加速法“。

“这叫乙木诀！“她对着镜头比划，指尖沾的青鸾尾羽粉撒向菜畦。白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心结球，叶片上浮出《黄庭经》的云篆纹路。王老板的新瓦“咣当“落地，瓦当上的螭吻纹竟开始自行游动，仿佛要挣脱陶土束缚。

刘欢蹲身轻叩瓦片，天漏之体感应到细微的灵气脉动。这些新烧制的瓦当在窑变时，无意间吸纳了地脉中的异域灵气。青鸾突然俯冲而下，金喙在瓦当表面刻下北斗阵图，躁动的螭吻纹顿时安分如初。

“得加钱。“王老板擦着汗摸出计算机，“这得算开光费...“

夜雨滂沱时，天门虚影凝如实质。

刘欢按《天门茶典》所述，以双刀为引布下七星茶阵。青鸾栖在阵眼处梳理羽毛，每根金羽都倒映着异域星空。陈雨桐的直播杆架在屋檐下，镜头记录着茶汤沸腾的奇景：七盏茶水分化阴阳，在雨幕中架起虹桥，直通残破的天门牌坊。

“来了。“斗笠人蹲在观门石阶上吧嗒旱烟。茶阵突然震颤，虹桥彼端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青鸾长啼示警，翡翠翎毛根根炸起。刘欢握紧双刀，天漏之体第一次主动张开——不再是破篓子，而是化作吞吐天地的风箱。

第一只异域生物钻出裂隙时，像极了放大的豆虫，但体表覆盖着青铜鳞甲。它触须轻摆，山脚的早市突然传来喧哗——王婶摊位上所有豆制品都开始蠕动，豆腐脑里浮出成千上万的透明虫卵。

青鸾化作流光没入茶刀，刘欢踏着禹步挥刀斩下。刀锋触及虫甲的刹那，五十年前的旧画面涌入脑海：师父与斗笠人并肩而立，同样的茶刀正钉入一条青龙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