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悬壶劫

五更梆子声碎在雨里，朱雀门外的流民棚腾起青紫色瘴气。

沈晏清指尖银针挑起病患耳后水疱，黄浊液体滴入瓷碗瞬间凝结成珠。身后突然传来铁甲摩擦声，十八名玄甲卫抬着沉香木药柜将她团团围住。

“奉摄政王令，请沈医官移步惠民局。“统领递来的令牌泛着苦参气息。晏清瞥见令牌边缘暗刻的夔纹——这是谢昭私兵“潜蛟卫“的标识。

惠民局内药香灼人，谢昭正在用犀角刮拭翡翠砭石。他脚边蜷缩着个浑身溃烂的幼童，腰间却系着御赐双鱼符。

“三日前暴雨冲垮西郊皇陵，护城河倒灌引发时疫。“他忽然用砭石划过孩童掌心，黑血溅在《山河舆图》的漕运线上，“沈姑娘可觉得这溃烂形状眼熟？“

晏清金针倏地没入孩童百会穴。紫胀的皮下忽然凸起游蛇状青筋，与她重生那夜在护城河里见到的怪鱼鳃纹一模一样。

“不是时疫，是蛊毒。“她割开自己手腕，金色血珠坠入药汤，“当年工部侍郎修改河道时，在护城河底埋了南疆血玉。“

谢昭低笑出声，鎏金匕首突然刺穿舆图。刀刃钉住的正是先帝陵寝方位，而那里标注着“龙泉“二字——二十年前萧太后主持修建的引水工程。

暴雨骤急，晏清看着自己映在药汤中的面容。水波晃动间，她额间浮现出与病童相同的青蛇纹，怀中铜镜突然发烫——这是师父给的护心镜在预警。

“我要开棺验尸。“她将淬毒银刀拍在案上，“三日内准备三百斤苍耳子、五十车生石灰，还有...“

“还有本王特批的手谕。“谢昭解下螭纹玉佩扔过来，温热指尖擦过她溃烂的右手背，“沈姑娘不妨再猜猜，为何潜蛟卫昨夜就封了太医院药库？“

子时更鼓响起时，晏清在病童脊背刮出整张人皮舆图。墨迹勾勒的地下暗河通往萧氏祖祠，而那里正是改造护城河水系的起点。

好的，我们将通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药方争夺战，展现女主以毒攻毒的绝技。这段融合《伤寒杂病论》药理与军事谋略，同时揭开沈家军幸存者与龙泉工程的隐秘关联。

寅时的更漏声里，三百口熬药陶瓮同时炸裂。沈晏清拂开滚烫的药渣，指尖捻起片泛着蓝光的苍耳叶。身后传来流民痛苦的呻吟，本该起效的“玉屏汤“竟加剧了皮肤溃烂。

“东南角第三瓮，药童是卯时三刻咽气的。“谢昭的玄色靴尖挑起破碎陶片，露出底部萧氏家徽，“你的生石灰被人换成了芒硝。“

晏清忽然扯开患者衣襟，溃烂的胸膛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红疹。这是沈家军暗桩的联络标记，当年父亲在漠北救下的药人都会烙此印记。

“取蜈蚣十条，砒霜三钱。“她割破手腕将毒血滴入铜釜，“再去乱葬岗挖七具中毒不超过十二时辰的尸首。“

谢昭的鎏金匕首突然抵住她咽喉：“沈姑娘可知，此刻朱雀门外有十八位御史等着参你亵渎尸身？“

“那摄政王可闻到雪沫馎饦的香气？“晏清翻动尸身腹腔，指间银刀挑出段发黑的肠衣，“工部昨日开仓放粮，掺了龙泉暗河的毒水。“

暴雨冲刷着验尸台，她忽然将剧毒药汁灌入尸首喉间。腐肉遇毒竟生出莹白菌丝，在雨中开出妖异的并蒂莲——这正是当年西羌战场上出现过的“尸陀罗“。

谢昭瞳孔骤缩，白玉扳指突然嵌入她伤口：“三年前沈家军前锋营全军覆没，尸身上也长过这种毒菌。“

“所以王爷才要抢在萧太后之前找到我。“晏清反手将毒菌按在他掌心，菌丝瞬间吸饱鲜血，“当年修改龙泉河道的监工，此刻正在您别院地牢吧？“

子时梆子响起的刹那，五十辆水车突然冲垮御史台围障。晏清站在城楼将火把掷入护城河，苍耳子混合毒血燃起幽蓝火焰，灼烧出的烟雾竟形成沈家军令旗图案。

火光中走出个独眼跛足的老者，手中铁斧刻着工部匠籍编号：“姑娘用的以毒攻毒之法，和当年沈将军破西羌尸阵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