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遗憾
虎根回到家里只是说今晚去小风家里睡，明天和方锐一起去学校玩几天。
刘二叔也没有细问，因为这是常有的事。
刘二婶是蒙古族，只是告诉虎根要安顿好妹妹，刘婷此时刚上初一，上次也是虎根和方锐一起送去学校班级。
“岗岗你明天早点接我”妹妹刘婷说道
“知道啦”
把鞭子缠在腰间，牵了马拿了大衣便出门去了。
骑马来到方锐家门前汇合，两人一路朝着南边小风家骑去，此时天色已经转黑，月光还不是很明亮，村里的灯火正渐渐熄灭。
此时当地家里有马的人家也不是很多，虎根家里的马是当地多数的蒙古马，青色肩高一米三，很皮实耐用。
方锐家里的两匹三河马是方志勇一千公里外的蒙族朋友送的，栗色肩高一米五，体态匀称，算得上马貌清秀，还有一匹白斑色的大白根本不让他骑出门，一匹马当时有人出到500块方父都没有卖，平时更是心尖肉，方锐也只能骑骑小红，这还得是他骑术过关，不然都没得骑。
两人来到小风家门外，把马拴在门口桩子上推门进去，此时小风的爷奶在正房已经睡下了，只有西房还亮着煤油灯，两人一狗悄声进屋上炕，方锐把装粮食羊腿的麻袋递给小风。
“小风，东西放好明天给你爷，家里有还有草谷没？”
“知道啦哥，肯定有了哇，是不喂马了？我这就去”
“一会再去，老人睡觉轻，等人睡熟了再喂”
方锐掏出干粮分给虎根，晚上还要上山，不垫点是扛不住的。
三人在炕上聊天，基本上只是小风抱着跳跳和方锐闲扯淡。
“哥你两晚上是不出个耍个呀”
“嗯，晚上你先睡，我两出去套个雕，别跟别人说啊”
当地常用“出去套雕个呀”来形容一个人出去没有正事或者是，你出去搞什么鬼？一种玩笑的语气词。
小风翻了个白眼说道“大晚上的去哪套雕个了，就知道忽摆我”
方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说了你不信，我俩都准备好了，你看岗今天上山给你套个雕”
虎根躺在炕上看着小风被唬住的样子翻了个身开始笑。
“你俩才不进眼了”小风气到。
“等放假再领你好好耍，岗下个星期回来给你带小人书”
“说好了啊”
“肯定说好了哇”
三人低声说说笑笑，没过多久已经便是月光明亮了，看了一眼家里的挂表已是九点多了，方锐拍了拍虎根说到
“走哇”
“小风睡哇别出来了，不用插门我俩一会就回来了”
两人下地，穿好大衣出门，小风在后面“哥你俩慢点”方锐摆了摆手。
走到屋外方悦拿了一把铁锹看了一眼西屋，出门把大门别好，抱着跳跳上马，两人随即慢慢往村外骑去。
此时正房里“这个小灰猴又不知道去哪套雕个呀，小风没跟去哇”小风奶奶说道
爷爷卷了根烟回到“不是去祸害兔子就是獾子，顶多打个狼，能干个啥，人家那孩子从小就有独脉“
“孩子又不是不懂事，要是领小风上山早就咱们说了”
“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孩子随勇勇”
李奶骂道“你个瞎别钉快别嚼球毛了，现在管的这么严可别随了志勇，不了是个让枪崩，大半夜你给鬼上香了？”
李爷爷猛抽两口抽完扔到地上，悻悻说道“头发长见识短，快睡哇！”
独脉指独立，有性格和别人不一样。瞎别钉指乱讲话，嚼球毛也差不多这个意思，枪崩就是枪崩，...恩。
两人骑马慢步出了村子，四周幽静无声，方锐手指南山说道
“跟着我”
随后一抖缰绳，前身俯低两腿轻磕马腹，小红随即往前小跑窜去，顺着山间放羊人踩出的小路，二人一前一后顺着曲折渐渐深入山脊，此时冷风烈烈，偶尔传来的虫鸣还有被马蹄惊动的动物，发出沙沙声音响，夜空中皓月当空，群星璀璨，皎洁的明月映照在大山中驱逐了黑暗显的朦朦胧胧。
此情此景重生一次的方锐正准备学张宗昌酝酿吟诗一首，可惜大山深处“嗷”的一声打断了他，毕竟群狼也是怕炮轰的嘛。
几声狼嚎传来马儿就站定了，两匹马警觉不安发出嘶吼的声音，跳跳也兴奋的嗷个不停。
方锐拍了拍狗头，把跳跳放在地上开口
“定”
从鞍下兜子里掏出一只双管猎枪连一排霰弹递给虎根，自己则从马鞍旁边的行李捆抽出一把56式步枪，按上弹匣和刺刀，这枪没有保险比较危险。
两把枪都是方锐晚上临走的时候从南房顺走的，父亲一般只允许自己拿猎枪，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情况。要是知道自己偷摸拿走了这把中式ak...
“跳跳，跟”
安抚了马儿继续往前赶路，夜色中刺刀闪烁着寒光，虎根知道方锐今天肯定不是来打狼的，却也没有说话只是拍马紧接其后。
陆续走了几公里来到一个小小的山神庙，说是庙其实就是一个象征，只是一个比较大的摆件立在山里，以前的时候经常有村民来上供。
“下马”
方锐摆摆手两人下马，掏出一个绿色指南针看了看方位然后用手电往远处打量了一下。别问，也是顺爹的。
“走”
此时要去的地方已经没有路了，后面都是石头凸凹，崎岖不平，两人只得牵马拿枪继续慢慢行走。随着狼嚎声越来越近，声音越发凄厉。
“砰砰砰”
方悦双手朝天放了三枪，四周立马寂静无声，几秒后只有微微的呜咽声传来。
“这群狗东西是真记仇，别人也上山来，没听说这狼还一直跟着”
“大概是你吃多了”虎根看了他一眼撇嘴说道。
心想谁家孩子十四五就偷着枪打狼，人家顶多掏个鸟，套个兔子什么的，你吃了人家好几年能不记仇吗。
“这两年都没咋来打，这肉又不好吃”
“那估计就是想你了”
“...”
大山里猝不及防的幽默还真是冷。
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方锐用手电照了照打量一番便定下心来。
“小根，钉橛子拴马。我挖点东西，你看四周有动静就直接放枪”
“跳跳，看”
方锐拿下小风家里的铁锹，掏出家里拿的小锄头，顺着一块最大的石头根部开始挖，只能说幸好这不是冬天。叮叮咣咣挖了半小时才找到感觉。
刘虎根本来一直巡视四周，只是往这边瞟了一眼便愣住了，越看越奇怪，这他妈是坟啊？
虎根无语道
“我草，大岗，大半夜你就领我挖坟了？”
他这大哥他妈的就不是个人，五六岁领着他抢村里同辈，七八岁领着他拿刀捅人家羊要烤了吃肉，十来岁领着他拦路抢劫别村的同龄人，等再大点不抢人了，改去山里抢动物，现在又抢死人，还他妈都带着他。
“那咋啦，老话说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既然带不去还不如给我带过来，你说对哇”
“......”听的虎根是目瞪口呆
方锐没听到回话，回头一看他在发呆。
“少废话，这又不是咱村的人，看四周，小心让狼给掏了”
“你刚才的话让狼听见早就吓跑了”虎根无奈只得扫顾四周。
忙忙活活又是半小时，此刻终于被方锐挖开一个可容人的大口子。
“小根，过来点，开两枪惊惊鬼”
“不是，大岗，你这.......”
虎根难以置信。
“少废话，这都是前朝的满洲鬼，给我轰他，你他妈还是不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嘭嘭”
刘虎根无语，一句话都不想说，又被刷新了认知。
“这就对了，知道啥叫惊天地泣鬼神不？这就是说枪炮一开，惊天地泣鬼神，我看你这祖国的花疙瘩是长歪了，明天去市里给你买报纸好好学习！”
方锐碎碎念，其实他也有点紧张，毕竟头一次干这种缺德事，得找点理由站住脚。
刘虎根表示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待空气散的差不多方锐准备下去试试开口说到
“小根，把鞍上的绳子拿过来”
“这头栓你腰上，你沉住气，应该不深我下去了”
无语归无语，不是人归不是人，哥还是哥，照做。
方锐拿手电下去以后，哼哼着进行曲，时不时还骂两句，虎根在上面很是无奈。待等绳子被拉动，便听下面有闷声传来
“小根，拉我”
连爬带窜的上来后方锐拍了拍胯间的绿色小布包说到“总算有经费了”
“小根，咱们兄弟发了啊！哈哈”
“啊！哥你看你身后”
虎根目瞪口呆佯装。
谁料方锐听言便直接啪叽斜摔了地上。
“汪汪汪“跳跳也被吓到
“大岗！哥！我草，大哥我那是吓你了，大岗，哥！哥！”虎根说着说着就有哭声了然后抄起地上的56式就要对着坟打。
见此方锐跳起来拦住
“哎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过分了兄弟”
虎根狠狠给了他一脚，坐到地上不说话了。
方锐知道自己把他吓到了，挨着坐下揽着肩膀说道
“兄弟，别生气啦，是哥不对”
“我也是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咱们这地方太穷了啊，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梦见咱们村人都走完了，几个弟兄家里也没个过的好的，直接就把我吓醒了”
“青山村算到咱们三辈人了，大多都是走西口过来的，到现在村里吃不饱饭的人还那么多，看看那些小孩子，唉，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挣地里这点口粮哇”
“想想办法让村里日子过好点，多几条出路，孩子们多吃一口，老人多穿点”
听到此时虎根已经呆呆转过身看着他。
“大岗，我长这么大就服你，你是这个”攥起拳头竖了一个大拇指给他。
方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说话。
站起来填土收拾回家。
其实，
梦见兄弟你不在了，才把我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