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预告
1938年秋·百乐门化妆间
见微正为林清如描眉时,化妆镜突然映出两个身影——
既白被陆砚修用枪抵着腰,踉跄撞进衣帽间。
四人在镜中对视,口红刷“啪“地折断。
“方太太好手艺。“陆砚修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这眉型…像极了我母亲上吊前的模样。“
“陆先生,这是何意。”见微看着既白腰间的枪道。
陆砚修的鲁格P08枪管陷进慕云喉结时,恰巧传来圣母像坠地的碎裂声。
月光从彩窗的弹孔漏进来,把两人影子钉在斑驳的圣坛上,像幅扭曲的受难图。
“方先生,“陆砚修的呼吸喷在既白耳后,“你猜见微会不会用情报换你的命?“
既白盯着地上斜长的钟楼影子:
“再过七分钟…“
“什么?“陆砚修下意识瞥向窗外。
“巴黎总站的火车会经过苏州河桥。“方既白喃喃道。
“回头见。”说罢。
陆砚修就带着人走了。
“既白,你没事吧。”见微紧张的问道。
“内鬼?”林清如问道。
两个字足以看出既白的情绪。
两人很自然的捕捉到了。
1937年8月初,
方家祠堂的百年楠木梁突然裂了道缝,香灰簌簌落在族谱“盐运使方廷琛“的金漆字上。
既白父亲盯着《申报》头版——“国民政府盐税改革“,手指掐进黄花梨扶手:“英国人的轮船…竟敢直接开进内河运盐!“
见微正给既白系围巾,忽听前院当啷乱响。奔出去只见管家瘫坐在地,四周散落着七零八碎的景德镇青花盘——方家祖传的“嘉靖龙凤纹“摔得粉碎。
“少奶奶…“老仆嘴唇哆嗦,“汇丰银行…催债的洋人带着巡捕来了!“
方家祖产「裕泰盐号」因拒绝日资入股,被诬“走私“查封,一夜之间各产业被打压式破产。
钱庄挤兑风暴,敌对世家散布“方家通共“谣言,引发储户恐慌。
既白二叔卷走祖宅地契投靠汪伪政权,债主们瓜分财产时,连祠堂的鎏金祖先牌位都被拆走熔金。
破产和流产后的日子灰暗无光。既白在家照顾着我,表面上安分守己,但我知道他仍在暗中活动。
有时深夜醒来,会发现他不在床上,书房亮着灯,传出打字机的声音。
我不问,他也不说,我们默契地维持着这种危险的平衡。
他们偶尔会去外滩散步。
见微挽着既白的手臂,看江面上的轮船鸣着汽笛。既白会买一支棉花糖给她,她总说太甜,却还是小口小口地吃完。
「等太平了,」既白突然说,「我们去杭州看真正的西湖。」
见微低头笑,鞋尖踢开一粒小石子:「那你得先学会划船,上次在公园里...」既白去挠她痒痒,她笑着躲进他的影子里。
煤油灯下,既白写文章,见微给他补衬衫。
「既白,」她咬断线头,「领子磨破了,换件新的吧。」
他头也不抬:「这件是你缝的,穿着舒坦。」
窗外偶尔传来警笛声,他们便同时停下动作。见微的手覆在既白的手背上,直到喧嚣远去。
「睡吧。」他吹灭灯,在黑暗里寻到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