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典江湖,七公传人在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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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挑战书下的决心

阿灵的指甲在信纸上掐出浅痕,墨玉镇纸下的蜈蚣纹路像活了似的,顺着她的指缝往骨头里钻。

残卷在食袋里一下比一下烫,隔着粗布围裙烙得肚皮发疼——这是自她得到食典以来,残卷最激烈的反应,连当初复刻叫花鸡时都没这么烫过。

“谁送来的?“老乞丐的鸡汤碗“当啷“磕在木桌上,浑浊的汤面溅出几滴,在信笺边缘洇开个深色的圆。

他佝偻的背突然绷得笔直,灰白发丝下的后颈青筋凸起,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獾。

小梅从柜台后探出脑袋,马尾辫上沾着点苹果皮:“穿黑西装的,个子不高,左耳垂有颗红痣。

我喊他留名,他说'欧阳家的人,名字金贵得很'。“她话音未落,老乞丐已“嚯“地站起身,剥蒜的竹篓被踢得骨碌碌滚到墙角,蒜瓣蹦跳着撞在阿灵脚边。

“金贵个屁!“老人抓起信笺的手在发抖,指甲盖泛着青白,“五毒厨娘...那是欧阳家最阴毒的一脉,专拿毒当盐使,拿人命当菜炒。

三十年前我在岭南见过她们摆味毒阵,三个厨侠联盟的小子去踢馆,一个拉了三天黑血,一个舌头烂成蜂窝,最后那个...“他突然闭了嘴,喉结滚动两下,用破袖子狠狠擦了擦脸。

阿灵蹲下身捡蒜瓣,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片——是上午客人打碎的瓷碗没扫干净。

疼意从指腹窜上来,倒让她脑子清醒了些。

她把蒜瓣一个个捡回竹篓,抬头时刚好看见老张扒着门框往里望,烤串的焦香混着晚风灌进来:“灵丫头,门口那墨玉镇纸挺讲究啊?

该不会...“

“欧阳家下战书了。“阿灵把信笺摊在案上,篆体字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一月后南屏山竹雨轩,味毒阵。

赢了食典归我,输了...“她顿了顿,喉咙发紧,“换人。“

后厨突然静得能听见灶台上砂壶的嘶鸣。

老张的烤串夹子“啪“地掉在地上,铁制的夹子弹了两下,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鸣响;小梅攥着的水果刀刀尖戳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直勾勾盯着信上的“欧阳“二字;大熊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保安制服的肩章被他扯得歪歪扭扭,粗声粗气地吼:“跟他们干!

老子守夜市这么多年,就没怕过玩阴的!“

阿灵望着这三张熟悉的脸:老张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白天的孜然粉,小梅发间的苹果香混着血腥味,大熊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底下褪色的“见义勇为“奖章。

她突然想起刚摆摊那会儿,暴雨冲翻了她的煤炉,是老张把自己的烤炉分了半块给她;小梅总把卖相不好的水果塞给她做果脯;大熊夜里巡逻,总要绕到她的摊位前,用手电筒帮她照着收摊。

“我不能让你们涉险。“阿灵声音发颤,“欧阳家...老乞丐说他们用毒比用刀狠。“

“放屁!“老张弯腰捡起夹子,在掌心拍得啪啪响,“当年你被收保护费的堵在巷子里,是谁抄着烤串夹子冲过去的?

你做的第一锅卤味,是谁说'咸了',转头又偷偷把整锅都吃了?“他红着眼眶笑,“灵丫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摆摊不是混饭,是混热乎气儿?

现在这热乎气儿要护着你,你倒要往外推?“

小梅突然攥住阿灵的手,掌心的血在两人手间洇开,像朵小红花:“我奶奶临终前说,人这一辈子,总得为点比命还金贵的东西拼一回。

你做的玲珑包让我想起她,那是比命还金贵的味道。“她抽抽鼻子,把水果刀往案上一插,“要练刀工你说话,我天天来给你削苹果,削到你能把苹果皮削成金丝!“

大熊突然蹲下来,粗粝的手掌覆在阿灵脚背上——她的胶鞋还沾着白天的油污,“我打听了,南屏山竹雨轩后头有片竹林。

到时候我守着后门,谁要敢搞小动作...“他捏了捏拳头,指节爆响,“我这双胳膊,当年能扛三百斤的米袋,现在就能扛三百斤的阴谋诡计。“

阿灵的视线模糊了。

她想起老乞丐说过,江湖是刀光剑影,是血雨腥风;可她的江湖,是老张的烤串香,是小梅的苹果甜,是大熊的手电筒光。

原来最狠的招,最烈的毒,都敌不过这些热乎气儿焐出来的真心。

“我要赢。“阿灵抹了把脸,抓起信笺往老乞丐怀里一塞,“您说过,洪七公把武学融在厨艺里。

那五毒厨娘用毒入菜,我就用...用食典里的招破她!“

老乞丐没接信,反而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抹布,慢悠悠擦起案台。

擦到小梅的血珠时,他顿了顿,抬头时眼里的冷意散了些,像结了冰的湖面裂开条缝:“丫头,你当味毒阵是普通的厨艺比试?

那是拿舌头当战场,拿胃袋当擂台。

五毒厨娘的菜,甜里藏着鹤顶红,鲜里埋着断肠草,连汤里的油花都能让你半边身子发麻。“

他突然抄起案上的炒勺,手腕一抖,炒勺“唰“地飞起来,在梁下的灯泡旁划出道银弧。“洪七公的打狗棒法,讲究'天下无狗'——不是打跑狗,是让狗自己知道,咬你不如跟着你讨肉吃。“炒勺落回他手里,他用指节敲了敲勺底,“颠勺要像'棒打双犬',左虚右实;刀工要学'拨狗朝天',借力打力。

你那厨心领域不是摆设,等你能让领域里的毒发不了威...“他突然把炒勺塞进阿灵手里,“从今晚开始,练颠勺,练刀工,练得你闭着眼都能把豆腐片成二十层,练得你闻着味儿就能辨出三分毒!“

阿灵攥紧炒勺,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骨头。

她望着老乞丐眼里跳动的光——那不是之前的冷,是烧红的炭,藏着要把什么都烤透的热。

夜市的灯次第亮起来,透过后厨的小窗照进来,把阿灵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里,老张在磨烤串夹子,小梅在削苹果,大熊在门口来回踱步。

残卷还在食袋里发烫,这次不是灼痛,是暖的,像有人在她腰上揣了块热乎的灶膛灰。

“一月后。“阿灵对着炒勺里自己的倒影笑了笑,“我倒要看看,是她的毒厉害,还是我的热乎气儿——更烫。“

老乞丐突然咳嗽起来,背又佝偻成原来的模样。

他弯腰捡蒜,灰白发丝下传来闷声:“明早去菜市场,买三斤最嫩的豆腐。“

阿灵没说话,把炒勺在手里转了个花。

窗外传来夜市的喧闹声,有人举着手机喊:“醉云居的老板娘呢?

听说要教我们做玲珑包!“

她摸了摸腰间的食袋,残卷的烫意突然集中在一个点上,像有根细针扎着——那是残卷末页的位置,她从未看清过的黄蓉手记。

夜风掀起后厨的布帘,吹得灶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

阿灵望着跳动的火光,突然想起老乞丐说过的话:“真正的厨侠,不在于能做多少珍馐,而在于能让多少人,吃一口热饭,就觉得这世道,还值得好好活着。“

她握紧炒勺,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夜市的喧哗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