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元显弄计（二）

且不提谢琰、刘牢之如何讨伐孙恩，单说会稽王世子、侍中司马元显，虽然把持朝廷，但因各地诸侯兵强，朝廷难以管束，所以威令所行，也只不过三吴之地而已。

如今孙恩起兵于吴会，自己的地位愈加危急，更是日夜忧心。好在谢琰、刘牢之捷报频传，这才略感欣慰。

但西南的荆州、江州如今都落入殷促堪、桓玄手中，西北的豫州又被刘牢之、高雅之掌控，令元显常感如芒在背，寝食不安。遂与张法顺等谋议，将杨佺期所管的长沙、衡阳、湘东、零陵四郡划归桓玄所有，又让桓玄的兄长桓伟代替杨佺期之兄杨广作了南蛮校尉。

果不出所料，杨佺期疑心乃是桓玄阴谋害己，遂密约殷仲堪袭击桓玄。

谁知仲堪最是个犹豫无主见、性情懦弱的，既不满桓玄欺凌自己，又害怕杨氏兄弟一旦得势后反为己害，所以便装作好人模样极力劝阻两家，只图一时安宁。

元显见略施小计就令他三人皆落入自己股掌之中，心中不免窃喜。

这一年，仲堪所在的荆州突发大水，漂流千里，伤人无数。仲堪便欲开仓救恤灾民。幕下便有僚属劝阻：

“粮食是用兵的根本。如今朝廷视主公为眼中钉，桓玄、杨佺期之辈亦虎视眈眈。一旦粮储耗尽，将给人以可乘之机。”

仲堪却道：

“佺期与我是亲家，且与桓玄水火不容，料他必不会害我。桓玄虽狼子野心，但没有佺期助他，亦必不敢犯我。现在灾民众多，倘不加以赈抚，若因饥为变，萧墙之忧更甚于桓、杨。”于是大开仓禀，一时间几至空竭。

桓玄在江州探听殷仲堪开仓济民，喜不自胜，便与兄长桓伟，部下刁畅、皇甫敷、冯该等密谋，趁仲堪疲弱，发兵袭取巴陵，又占了杨口、零口，直逼仲堪幕府所在的江陵。

仲堪自恨失策，急忙向亲家杨佺期求援，佺期便率八千精兵驰救江陵。

怎奈天不我助，经过几番苦战，佺期大败，与兄长杨广俱死于非命。仲堪率兵出逃被俘，竟也遇害。于是桓玄一举兼有荆、江二州，并兼领广州，独霸荆楚，如日中天。

元显心中愈发忧虑，张法顺此刻也觉得形势十分棘手，对元显道：

“桓玄使其兄长桓伟镇守夏口，诸将控扼襄阳、寻阳，并多次指使人进献符瑞，其篡夺晋室之心已不言可知。郎君此时应趁桓玄尚在狐疑、荆楚民众仍心向朝廷之际，请朝廷下诏讨伐桓氏，先发制人，方有胜算！”

“你说的何尝不是。”元显叹道，“但桓玄新破殷、杨，兵锋正锐。且孙恩未灭，若再起战端，只恐形势益发于我们不利。不如暂且静观其变，待东方战事了结，可趁兵威一鼓作气灭掉桓玄。”

法顺见元显已有主意，便不再坚持。

不想桓玄竟是个急性子的，一日忽然上表朝廷，说“现在朝廷上执政的，哪个是有名望、有能力的？难道举国上下竟没有比这些人强的吗？因为之前朝政多有失误，才酿成今日的乱局。这些话朝中的人是不敢说的，只有我这样在外任职的才敢揭露事实”。

一时间吓得元显面如土色。

张法顺又趁机劝说，元显遂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