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夜 吸血鬼

安雅没想到汐风组织的信仰，是黑暗之后安德莉娅。

她还以为他们会信仰盗贼之神赫尔墨，或谋杀之神茵陈之类的。

“行……吧，我想是行的。”

塞凡提斯似乎被安雅掷地有声的坚决吓到，他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杀了汐风的人，又是个没什么靠山的外来者，一定会遭到报复。我建议你们与我合作，我会提供你们落脚的场所和情报，作为回报，帮我铲除这个小镇的汐风分会吧。”

“你竟然想要铲除整个分会吗？”

这下换安雅被吓着了：“你也说了这片土地被诅咒过，逃不脱汐风药物的控制。那铲除了这个分会，他们还会再建立一个不是吗？我看不出这么做的意义。”

“你说的一点没错。”塞凡提斯笑了笑，他的语气温和，说话时倾向使用肯定的词汇，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铲除了现有的，汐风也会建立起新的。不过那没有什么问题，因为镇上的分会被更加邪恶的东西渗透了。”

“是什么东西？”安雅立刻追问，带着浓浓的不屑。

她可想不出比买卖人口、以药瘾控制大众的恶棍们还邪恶的东西。

见安雅被吸引了，塞凡提斯坐到安雅旁边，眼睛望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

“汐风虽说是盗贼团伙，但他们也不经常对这里的普通民众做坏事的，”他在说到做坏事时也觉得自己没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除了小偷小摸之外。”

“你如果研究过卡尔宾兰就能明白，这是因为普通民众平时有正常纳税，这些税款也是汐风收入的一部分。但从半年之前起，就有些奇怪的事发生，像是哪家的羊或牛突然死掉了，身上被放干了血……”

“起初没人在意，因为黑之森有吸血蝙蝠。但我们这些护林人都知道，黑之森里的魔兽绝不会离开森林。后来便有些外来的佣兵和做生意的人离奇消失，因为他们是外来者，所以也没人在意……渐渐地，本地的一些穷苦民众、流浪汉也开始消失了。”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人当回事，因为在卡尔宾兰死个人太正常了，死的又都是低阶级的人。我作为护林人，平时很少离开森林，但有一次我来到镇上交换商品时，发现我常去的面包店店主在哭。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的儿子失踪了。”

“那个人类16岁了，出生时就有唐氏综合征，所以别人都觉得很正常，劝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节哀顺变。我本来也以为他只是意外死在了什么地方，但后来我再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位面包店主变了。”

“她那种丧子的悲恸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未有过。这在多愁善感的人类身上，可是不多见的。”

塞凡提斯似乎觉得有些冒犯别人了，他看了安雅一眼，见她无异样才松了口气，继续讲起故事来。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我在夜里偷偷去她家调查，发现她那应该死去的儿子又回来了。他现在有了比正常人还好点的智力，穿着很高级的皮甲，与他的妈妈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趴在她的脖子上吸血。”

“吸血……？”安雅不淡定了，“你是说，他变成了吸血鬼吗？”

塞凡提斯颔首。“是的。你要知道，人在死而复生后，他们的思维方式就与正常生灵不同了。而吸血鬼更是其中的奇葩，如果转生为吸血鬼，所有人类在你眼里都只是家畜。”

“所以，我立刻催眠了店主，因为……不想让她看到儿子再次被杀死的样子。那个新生吸血鬼不是什么难题，很容易就被我干掉了。”

塞凡提斯在说起吸血鬼时，厌恶之色溢于言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痛恨。

安雅想起来书上说的：精灵族痛恨一切与自然相悖的东西。不死者这种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存在，自然排在他们厌恶表的第一位。

“但是，吸血鬼之间有着类似心灵感应的东西。那个傻子在死前把我的事告诉了他的转化者，他们为了报复，杀死了我的侄子……哥哥和大嫂悲痛欲绝，坚决不让我们焚烧他的尸体，第二天我们就发现墓穴被从内部挖开了，我侄子的尸体不知去向。”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后来有没有再见到你的侄子？”

联想起之前的故事，安雅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倒没有。我们与人类不同，在跨越生与死的界限后，也不会被原始冲动完全占据。他应该能控制住，不回来伤害自己的家人。”

塞凡提斯又看了安雅一眼：“无意冒犯，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需要这么小心……”

气氛有点尴尬，一时没人说话。

“咳，总之，虽然我们没能再见到他，但我们很清楚，他现在‘活’在某个地方。这是精灵血缘特有的纽带，能感受到家族成员的生死。他大概也在有意躲着我们，他知道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就会立刻结果他的痛苦，送他安息。”

“作为吸血鬼的他想要这样苟且活着，却又不想与自己生前的亲人为敌，真是懦夫啊。”

塞凡提斯摇了摇头：“不过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吧。极乐境啊，如果他还是从前的自己，在得知将来会变为不死者时就会立刻自尽。但吸血鬼的转化扭曲了他的头脑和思想。”

“所以你想要解决这里的分会，是为了报仇吗？”

“不，是为了清除邪恶。”

塞凡提斯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汐风虽然干很多坏事，但他们是纯粹的生者，与普通民众之间还有共存的可能。但这些吸血鬼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它们不会放过镇上的人。任其发展下去，这一带都要变成不死者的天堂、生者的地狱了。”

“如果他们壮大起来，向卡尔宾兰内部扩展势力，迟早会有一场生者与死者的大战，那可就要死很多人了。”

他说的没错。但安雅不怎么在乎。

自从来到这里，遇到的就都是些偷抢拐骗的事，对她们这么做的还都是人类。那她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同胞了，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等人也是没人权的“外来者”不是吗？

更何况，这可是铲除一个吸血鬼组成的盗贼公会。一个弄不好，死的就是她们了。

不过塞凡提斯的理由正当，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一时之间也拉不下脸来拒绝。

只好先顾左右而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