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旁的一棵花椒树
比如新鲜的阳光,柔软似帛的南风,搅动了清水河绸缎般的流水一样。我把对花椒树的怀想,献给老屋。
儿时对花椒树并无兴趣,这个丑陋的植物,树皮皂黑、树枝生刺、布满疙瘩,屡屡抱怨母亲为何要给它生存的一席之地?
百花盛开时,它一片花瓣也不会绽放,细碎的叶片,难以掩饰遍体的繁刺,连鸟儿们也担心被划掉了羽毛或刺破了脚趾,飞来飞去地不屑一顾。
初夏,细碎的花朵像鹅黄,笑靥般地拥立枝头;走近树旁,便会挟着了它那清馨的香气;十天左右后就会花落实结,小米粒大小的果实慢慢地生长着。
秋后,满树碧绿碧绿的叶片,还有成千上万个饱满的花椒籽,一堆堆簇拥在一起,恰似一串串熟透的微缩葡萄,又如一粒粒小灯、一颗颗繁星,掩映在苍绿的叶子中间,从淡绿到酒红,默默地变换着它的外衣,酝酿着麻麻的香香的爽爽的味道,一直飘进人们心里……
绿意葱茏的花椒树,为青青的菜园,织起一道诗意的篱笆;在蜂鸣莺啼的日子,为心绪芜杂的夏天,奠定了迈向秋天的决心;在九月的酿造下散发出醉人的淳香,烘托出酡红的笑颜,装饰着我的童年。
多年来,这果只是发挥着“配角”的作用,从不争辉,也不斗艳。它默默地适应环境,教会我们向生活的源头回望。
宋代作家刘子翚以诗为证,溢美之辞尽在其中:
欣忻笑口向西风,喷出元珠颗颗同。
采处倒含秋露白,晒时娇映夕阳红。
调浆美著骚经上,涂壁香凝汉殿中。
鼎餗也应知此味,莫教姜桂独成功。
如今,尽管人去楼空,无人看管。寂寥的一角,依然看见它婆娑的身影。虽然不枝繁叶茂,却也生机盎然;虽然枝干纤细绵长,却也从不为季节的轮回和嬗变,而改变梦的初衷。
在老屋里,母亲做了大半辈子饭,大多数用两种调料,一个是辣椒,一个是花椒。但饭菜的味道,总是透着自然的香味,让孩子们叫绝。
老屋旁的花椒树,在脑海里就是母亲慈爱的笑容。用思念的手指微微拈动一下它的叶片,折叠在心中的记忆便会层层叠叠地打开,思念的词句就会跌跌撞撞地赶来,湿漉漉地打湿了双眸。
我把热爱寄情于这株充满灵性的植物,掺杂在炊烟与呼喊声之间,把怀想的忧郁与快乐分担。
老屋旁的那棵花椒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