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进化论(诺贝尔文学奖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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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创造进化论(5)

我们对这种生命的延续性越加关注,便越能够了解有机体的进化与潜在意识的进化之间的相同之处。在意识里,过去逼迫着现在,新的形态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迸发出来,而这种新的形态并无法以之前的尺度来进行衡量。同样,没有人会否认生物的出现也是由于某种原因造成的。可是它的含义只是在于,倘若这种原因在之后的阶段能够得到了解,则新的形态便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理解和说明,但是预知形态则完全没有可能。或许某些人会这样说倘若我们已经了解了形态创造时的所有条件,岂不是能够事先知道其形态吗?然而,这样的条件却呈现了在生命之前所存在的历史契机,从而和形态相结合,并且融合为一个物体。某种状况在过去是不会产生的,将来也同样不会,充满了特殊性的这种状况如何能够被事先得知?对于未来的事物,只有那些与过去相同的,或者是以过去的元素重新构成的才可以预先了解。天文学、物理学和化学即是如此。换句话说,那些被看作固定的因素在某个系统内共存着,并组成这种系统的事实,在这样的状态下,只会产生位置的改变,想象各个元素会重新走回原来的位置,从理论上来说也是可行的。但是,尽管在相同的现象中,或者是同样的因素下,能够反复存在,然而,自我创造的状态却已将其自身某些独创的部分分配给新状况的组成因素当中了,也就是说分配给我们能够看到的状态之中各个部分了。因此,在这种独创性状态出现之前,怎么样才能够提前预知呢?我们最多只能如此理解,独创性状态一旦出现,就能够在了解之后寻找到要素来诠释。如果新物种的出现是真实的,那么新个体的出现也同样真实;通俗地说,所有生命体出现的全部契机都是真实的。变化如果没能达到某个固定的程度和总量,则无法出现新的物种,但其实在任何生物体中变化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的,只是我们无法看见。如今,突然的改变倘若在诸多看起来不变的时间段里没有出现孵化作用或成熟作用,很明显是无法实现的。在这个意义上,生命也和意识一样,时刻都在创造着什么。

然而,既然形态必然是独立创造的,那么,同样也是无法预先了解的。我们的智力对这样一种解释也必然存有反对意见。智力是通过生命持续的进化而出现的,它的本质能力是显现我们的趋向,让我们对事物的活动预先作出判断并进而有所准备,预判未来在某种情况下将会出现的事情是好是坏。所以,我们的智力本能地在某一个状况中选择与已知东西类似的事物,运用“同类相生”的原理。这是通过常识来预测将来所发生事情的重点。虽然科学已在逐渐地将这种预判提升到最严谨和正确的地步,但依然没有改变这种运作的本质性。与常识一样,科学只是关心事物的重复的那一面。所以事物虽然是全新创造的,但科学还是将这样的整体分解成为过去曾经出现的要素或情形。科学能够处理的是可以反复之物,也就是在假定的从真实时间中抽取出来的范畴内工作。而对于在过去连续瞬间中无法还原与无法逆转的事物,科学对其保持着避而不究的态度。为了对无法还原及无法逆转的事物有更好的认识和形成概念,我们就必须与这种适应最基本思考要求的科学痼习切断联系,强迫精神开始转到感知的自然道路上前行。而这就是哲学的思想。

为此,生命以一种无法预知的形态持续出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地方逐渐进化,可是,形态的无法预见性或是持续性,都只是表象,皆是我们无知的外部反应。时至今日,这样的思考还是存在着。有人说,倘若将感知看作持续的历史,加以分化,那么可以分为多种状态的继起。即便是独创性的状态,如果对其进行分析也能够将其化解为要素性的事实,而这样的事实只是在一种我们所知道的事实中不断反复着。而那些无法预知的形态,也只是旧要素所进行的重新的排列整合。这种排列对于要素性原因的结合具有至关重要的决定性。这种原因均是依靠曾经的原因,并采用全新的规则变化而不断反复。如果了解这些要素和要素性原因,它的结合及成果的生命形态便能够事先描绘出来。将这些情况的生物学现象分化为物理化学的因素后,如若我们有所需要,便能够跨过物理化学,从个体到分子,从分子进入到原子,再从原子进入微粒子,最终定然能够到达类似于天文学中的太阳系的领域。倘若对这样的趋向进行否定,这无疑是对科学机械论的原理进行了否认,同时武断地认为:生命物质并不是由其他物质的相同因素所构成的。为此,我们可以这样来解答:我们并不否定无机物质与有机物质在本质上是相同的。而它们之间唯一的问题是,被称作生物的自然系统能否跟科学在一般物质中抽取的人为系统一样来对待?还是说应该与宇宙整体的自然系统相比较?生命固然是一种机制,对此我还是相信的。然而,这究竟是全宇宙中人为独立部分的机制,还是一个真正整体的机制?从之前所说的我们能够知道,真正的整体在我们看来是无法分离的连续体。这样,我们在从中所抽取的各个系统其本身便不是一部分,而是从不同位置来观察整体所体现的局部景象。即便将这些局部景象联系在一起,依然不能把握重塑整体的关键;就仿佛在不同位置对某物进行拍摄一样,无论拍摄多少,也不能重现被拍摄物的实质性。相同的情况也能够运用于生命及了解生命所获得的物理化学现象。的确,如果解析创造有机体的整个过程,或许能够找到我们意想不到的物理化学现象。这些是化学家及物理学家们所热衷的领域。然而,化学和物理学却无法让我们去解析生命的构成。

曲线之中的每一个微小部分其实都接近于一条直线。这种要素分解得越小,便越接近直线。到一定极限时,这样的要素便既能够说是直线当中的一部分,也能够看作曲线之中的一部分。其实,曲线在它的每一个点上与其切线都是相同的。由此推断,“生命性”在任意的点上均与物理化学之力相切。然而,这些点最终只是在感知中观察到的景象,此时精神已经暂时让描述曲线的运动停滞在了每个瞬间之中,以便观察。其实,曲线并不是由直线组成的,同样,生命也并不是由物理化学的因素组成的。

一般来说,一种科学所能够达到的最激进的进步,是把已有的成果放入全新的整体当中。对于这种新的整体来说,可以通过已有的成果间断地解了事物持续整体运动的瞬间静止景象。例如,现代与古代的几何学关系便是如此。古代人的几何学是根本停滞的,只处理已经形成的图形,近代的几何学规则是探究函数的变化,也就是说,探究描述图形时运动的连续性。当然,为了更加严谨,在数学公式中,我们可以抛开与运动有关的所有观点。但是,将运动放入运动的变化之中,这毕竟是近代数学的起源。我们有理由相信,倘若生物学在某天能够逼近其对象,那么生物学与有机体的物理化学之间的联系必然能够同如今的数学与古代的几何学关系一样。物理学和化学只是对物体或分子等表面移动的探究。可是,如果对这些只在表面上进行的转移与更深层次所生的生命运动进行比较——并非表面位置的移动,而是形态所转移的生命运动,那么它们之间的联系将类似于运动物体的位置与这物体在空间中的联系。在我们所能预见的情况下,从某种生命运动的界说转移到生命活动所涵盖的物理化学时,其过程只不过相当于从函数变成导数,或者是从曲线方程式(描绘曲线的连续运动法则)转移到切线方程式,而切线方程式只能体现曲线在某个刹那的动向。这样的科学我们能够称之为形态变化(变形)的力学。位置变化力学只是形态变化力学的一种特殊现象,是更加单纯化及纯粹量的影射而已。具有相同微分系数的函数,经常因常数的改变而有所区别,这样的函数是无穷无尽的。同时,生命活动所包含的物理化学因素不管怎样积分,只怕依然只存在一部分的生命活动是被肯定的,而其他部分则没有被肯定。于是,整合的整体只能成为一种梦想。我们根本无法判断这样的梦想在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或者只能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对这样的比较进行扩大化,从而显示我们的理论与纯粹的机械论在哪些地方接近,又在哪些地方不同。

用无机物模仿有机体似乎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化学家不但已研究出了有机合成物,而且连有机组织的某些事实,如细胞之间的分裂和原生质运动的情况,尽管也只是表面现象,却依然能够被认为是创造出来。众所周知,细胞里的原生质能在细胞膜内产生各种运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间接的细胞分裂都历经了非常繁杂的运动。这样的运动有的部分与细胞核相关,有的部分与细胞质相关,后者的运作始于细胞核旁的一个细微的球体——中心体被分成了两部分。分裂后所产生的两个中心体相互间的距离很远。组成原核实质的线条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与这两个中心体分别相接。最终构成了两个新核,同时,它们的四周又组成两个新的细胞。而这两个新细胞是之前细胞的传承。在这样的运动中,有几种都是表面现象,并且很是粗糙,人们可以非常容易地模仿这几种运动。把砂糖或粗盐磨成粉,再在上面放上陈旧的食油,从这样的混合物中取出一滴,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便能够看到像蜂巢一样的泡沫。据某个学者说,这种泡沫的形态与原生质极为相像,并且进行与原生质流动相类似的运动。如若在这泡沫里面去掉一个“蜂室”的空气,便能够观察到由于吸引力所呈现出来的圆锥形。这样的情况与核分裂运动时在中心体周围组成的圆锥形板其相似。一般而言,单细胞有机体外在的运动,就像变形虫外在的运动那样,是能够以机械论来对其进行解释的。变形虫在水中的运动就像敞开窗户时尘埃在室内自由流通时所进行的往返运动一般。变形虫的躯体不停地吸收周围水中所蕴含的某种溶解物,之后便是排放另外一种溶解物。这种连续不断的运动就像是两个容器通过中间的滤纸所进行的交换一样。这样的交换会在这些微小的有机体四周形成不停变化的涡流。即使对于变形虫自创的暂时性突起——假足而言,这假足与其说是变形虫自己向外伸展出去的,还不如说是因为它的躯体被周围的环境所吸引而向外拉伸形成的。这样的诠释方法也能够扩展到纤毛虫类让纤毛的振动运动变得复杂等情况。纤毛大抵是坚实的假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