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迁徙

第六回迁徙

妄人这主意未定，水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妄人，却不准她去长安。几日下来，妄人倒有了主意，本来自己家里缺钱，如今侯爷夫人送自己的东西，就这些东西足够全家吃好几年了，自己何必留在这个城里呢，于是想回涿郡去，夫人请他们多住些日子。

几日后竟然发生了一件让她进退不得的事。

“涿郡太守郑昌那边有两人，自称天子的两个舅舅了，一个叫王无故，另一个叫王武。他正亲自送他们来京。”平恩侯许广汉让人带信过来了。

妄人听了直摇头，这两个孩子真是糊涂，这么容易就来京城了，这京城皇亲怎么可以乱认？如今自己在这里，其实哪有半点自由，这只是变相的软禁，但是看来自己还暂时回不去了。

“阿姊，你不用急，我这就回去看看，人落到太守手里，我怕他们不会说话，要遭罪。”刘仲卿说道。妄人催促他早些回去，而她和商儿现在走不了，侯爷夫人也许将来能帮上忙。于是刘仲卿就偷偷告别了妄人回涿郡了。其实刘仲卿心里也是害怕，他回去后就没敢回京城。而妄人自己要求面见天子，只有自己被天子认可，儿子们才会没事。

“老人家，您可想好了，见了天子就不能回头了，将来我们两家可都是一条心了。”平恩侯夫人说道。

妄人点点头，其实这种事人家已经明白地告诉自己了，儿子们的性命都在这位夫人的手上，只要她想救，儿子自然是没事的，而且会富贵荣华皆来。王商此时方才感到事情不如自己想得那样美好，待夫人走后，他轻声问奶奶：“夫人所说的两家一条心是什么？”

“孩子，你还小，你可知道这京城不好待啊，两家一条心，就是与他家结盟，这天下虽是天子的天下，可权势不一定全在天子这头，昔日霍大将军把持朝政二十年，权势大过天子，如今他家虽然开始衰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朝廷上还是霍家说了算，夫人希望我们将来与她家联手共同对付霍家，可我一个老婆子能做什么？”

“奶奶，这多一份人就多份力量，听说霍家在京城嚣张已经很久了，天子表哥在京城多个亲人帮就多份胜算的把握，其实他一定想留奶奶你，我爸爸和伯伯平素最听奶奶的话，如今你不在家，给他们再大的胆，他们也不敢去郡守那边说自己是皇亲啊，这后面定有人叫他们去的。”

妄人点点头，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见过大世面，这就是涿郡城里都没去过几次，怎么可能去找郡守说那种胡话，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说道：“没料到，我老了还有一次卷入这种是非中去了。”

涿郡的庄稼都已经收割了，郡守派来的人却令人把王家家新收的庄稼都搁到了车上。来接他们的人是个陌生的人，说自己姓许。

王武问道：“许大哥，我们去见天子，为何还要带这些东西？”

许广汉笑道：“你们这是要举家迁往京师，难道还想回来守护着几亩薄田？”

王无故说道：“我母亲说过，这要进京需要她老人家的同意。”

“许大哥，我们总觉得不妥，到京城我们能做什么呢？”

许广汉笑道：“你们都是成人了，难道事事都要听母亲的？这富贵你们是没见识过吗？你们是天子的舅舅，自然有田产有奴婢，不用干活就可以享受天子的恩赐。”

“这不就是成了四肢不勤的财主了吗？”王无故说道。

“你们到了京城自然是显贵，难道还有贵族在那边干活的吗？你不要面子，天子也要，所以到了京城该怎么做要心中有数。”许广汉说道，但是他自己的心里也虚得很，自己也不是天生享福的人，如今为了巩固唯一骨肉自己的外孙当今太子的地位，他必须拉拢王家。王家在京城没有实力，但是很快他家就会受到天子的礼遇。

王武笑着说：“我家是穷惯了，对于突如其来的富贵受不了。”

许广汉说道：“习惯了就好了。”

这许广汉如此热心，竟让让王家兄弟更加忐忑。上路几天，半夜两兄弟却做出了一件令人想不到的事，他们竟然带着妻小儿女溜了，而且什么家什都没带。

王武兄弟半路出去后反而没了主张，带着妻儿不知道去哪里？许广汉很快就追到了他们。

“如今你们是逃不了了。”许广汉说道，“我这两天要赶回去，不陪你们了。你们还是安心跟着郡守去京城，不要再惹事了。”

王无故王武兄弟俩到了京城果然被封为了关内侯，这皇帝又是赐地又是赐物。

许家也把老太太妄人和小王商送进了京城。从邯郸接来了当年送王翁须进京的贾长儿来与妄人相认。

但是皇帝却迟迟没有召见他们，只是将他们好吃好喝地在京城附近皇帝所赐的宅子里待着，出门都有随从，说是富贵，可是妄人心中越发不安。

却说跟随王家进京的涿郡太守郑昌获得恩准留在京城，说是开春后回涿郡就是了。郑昌是外地的官，在京城自然也没了官威，倒是王无故兄弟因为与他一路结伴来京城，这要尽地主之谊，这土财主有钱了，这钱还来得容易，自然要请郑郡守吃吃喝喝。这京城里什么都比乡下豪华，王武这阵子可被钱冲昏了头，每日在街上闲逛。妄人看两个儿子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很是担心，只有孙子王商陪着祖母静心读书。

许家怕王家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于是让侄子许延寿相陪，但是延寿往往有自己的事，所以大多数时候由他们自己闲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