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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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悠悠天虹

距离千剑大会的结束已过去了数日,众多武林人士随着南宫盟主去了东海,而阜城的酒馆,妓院,客栈,赌坊,集市,茶铺等地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较前几日的热闹繁华此时这座古城竟显出了几分孤寂与冷清。

蔚彩儿独自漫步在街道之上,嘴里喃喃道:“哼,怎么全都走了就剩我一个,真不够意思。”

此次应龙堡并未随同大众一同出征,南宫弘为了保存自己及亲信的实力只带了南宫山庄及瞬剑门的小部分人马,应龙堡则全部留在了阜城。

彩儿作为应龙堡的千金,只得每日站在院内练剑打发时间,可是从前日开始不知为何,每当她练完游子时教自己的“夜雨流星”后,心中总会无缘无故突然激起一阵心慌。昨日深夜她竟然又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大家已经到了江蛟帮的地界,在下船之时一切正常,连一个敌人也没有看到,待大家走进江蛟帮的总舵后,突然数不清的敌人就像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大伙伤亡惨重,东方林和游子时皆满脸是血,身体踉跄地拼命向外逃去,就在此时,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大汉怒吼着一刀向东方林心脏砍去,游子时想拦却为时已晚,就当大汉的刀尖接触到东方林的皮肤时,彩儿满头大汗醒了过来。

今早儿,彩儿吃过饭后便和她爹打了招呼,为透一透气一人走上了街。

千剑大会结束后城内武林人士散去大半,那些街边小贩好似少了卖货的动力,叫喊声也不像前几日那般卖力上心。

“哎呦!”彩儿正低头走着,忽然发现面前竟站着一人,若不是因为自己走得慢怕是就要撞上了。

彩儿一边抬头一边没好气地娇斥道:“你没长眼睛呀,干嘛站在街道中间。······咦?是,是你?”

险些与蔚彩儿相撞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衣,虽相貌普通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明眸,目光中仿佛流淌着涓涓春水,温柔而深邃。

这人正是与彩儿在东来阁对面茶铺见过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露出很自然的笑容,拱手说:“彩儿姑娘。”

彩儿听到向青年瞥了一眼,说:“等等,我只和你见过一面,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白衣青年有些尴尬,苦笑一声,说:“是,是在下唐突了。”

彩儿看了看四周,说:“咦,城内很多武林中人都跟着盟主出船了,你怎么还在这?嘿嘿,看来你武功一定很差,人家都不愿意带着你。”

白衣青年笑道:“姑娘还真说对了,在下武功稀松得很,若是和蔚姑娘你比试起来怕是连三招也接不住。”

彩儿听了他的话有些微微得意,说:“还算你有些见识,话说回来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白衣青年说:“说来惭愧,在下正欲前往南城门却不知该走哪条街道。”

彩儿撇了下嘴,说:“你这人真是笨得可以,就算一直往南走,沿着城墙也能找到的啊。”彩儿说完转念一想,自己一人正好闲着无聊,现在碰到这么一个又笨又有趣的人,不如自己带着他去也好路上解闷,她又说:“算了,南门距此颇有一段距离,算本姑娘大发善心带你去吧,正好我顺路去南门的‘香霞斋’买些糕点回去。”

白衣青年再次拱手相谢,和蔚彩儿一共向南走去。

二人行走闲谈间,六七个顽童追着一个皮球从两人中间叫喊跑去,甚是欢乐。

白衣青年看着彩儿,问道:“蔚姑娘,你可知这些孩童为何如此兴奋?”

彩儿不假思索道:“小孩子喜欢玩还需要什么理由啊?”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说:“呵呵,这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殊不知,前几日因为千剑大会的缘故,城内提刀带剑的武林人士随处可见,也许在他们心中都自认为是行侠仗义的侠客,但在那些普通百姓眼里这些人只是一些随时可能动武的危险莽夫。现在大会结束,武林中人皆四下散去,城里的母亲们才敢把孩子放出来玩耍,憋了这么多天这些孩童玩起来自然比平日要兴奋得多了。”

彩儿听了有些不满,想为正道武林反驳几句,但想了想白衣青年说的似乎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之前她也从来没想到过这类问题,彩儿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衣青年接着说:“如果我是武林盟主的话,我会创造一个没有恐惧的武林,一个人不用惧怕另一个人,恋人之间不会被别人拆散,感情深厚的兄弟也不会谁比谁先离去,只不过创造这片天地还需要很久很长的努力。”

说到这里青年发现,彩儿正歪着脑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你脑筋笨笨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同常人,不过就冲你这番豪言壮语,一会儿本姑娘买下玫瑰酥可以分你几块。”

“呵,多谢蔚姑娘。”

两人继续前进,方才那几个追着皮球的顽童又顺着街道跑了回来,跑在第一位的男孩眼看就要被人追上,他怕皮球落到其他小伙伴的脚下,于是右脚猛然一踢,眼看快要停下的皮球又高高飞了出去,这男孩一脸得意,仿佛自己已变成了蹴鞠场上的明星。

然而这顽童只顾着将球踢出却没注意他的前方,用藤条制成的皮球冲着一个菜摊飞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白衣青年依然在和彩儿聊着天,不过他的右手忽然微微动了一下,此时后面几个孩童发出一阵惊叹,他们的皮球在快要落到菜摊的时候被一块石子击中,皮球翻滚两下落在了地上,几个孩子挠着头对着皮球围成了一圈,个个心疼不已。

一刻钟后,白衣青年和彩儿走到了南城门附近。一路上二人相聊甚欢,彩儿在扬起笑容之时白衣青年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仿佛在享受着什么。

“多谢彩儿姑娘带路。”白衣青年说。

彩儿此时并没有反感对方这样称呼自己,她回答说:“小事一桩,咦,你叫什么名字呀我都不知道呢。”

白衣青年欲言又止,他想了想缓缓说道:“可否下次见面再禀与姑娘?”

彩儿佯怒,插着腰说:“你这人真奇怪。”

白衣青年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转而递到蔚彩儿手上。

“这是?”彩儿不解地问道。

青年说:“彩儿姑娘,我不说是不想骗你,下次若有缘我一定将鄙名相告,这块牌子就当赔礼,望你能收下。”

彩儿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牌子,这东西不知是以什么材料而制成,质地细腻,手感温润,牌面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配成,中间又画有一缕冉冉升起的青烟,虽不知何意,但乍一看的确精美无比。

“好漂亮的东西,哼,大不了本姑娘下次送他一个更漂亮的,谁也不欠谁。”

“好,我就收下了,谢了。”

青年听得很是高兴,仿佛送出礼物的是蔚彩儿,收到礼物的是却是自己。

青年一直看着彩儿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他淡笑一声,扭头走进一间院子。

一个青影极快地从一旁掠出,“你连七彩归魂令都送给她了。”这青色影子正是那日和白衣青年一同喝茶的俊瘦男子。

“灵均,她不仅长相和彩虹极其相似,就连性格也和她一模一样。我已经快忘记了这种感觉,刚才我仿佛回到了八年之前。”

青年长叹了一声,唏嘘不已。

灵均顿了一下,说:“收到安歌的情报了,南宫弘的两艘海船全速前进,预计过两天就能到江蛟帮的地界,我们知会了易湍帮主,他那里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表示完全不需要我们帮忙。”

白衣青年回过神来说:“易湍倒算是个能入我眼的家伙,既然不需要我们帮忙那就算了。灵均你继续留在阜城接引安歌。我,我要回殿里。”

灵均听到急忙回答:“殿主,你又要去那里?”

白衣青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说过了,若无其他殿众在,你不必叫我殿主。”

灵均缓缓点了点头,重新说道:“大哥,你回去难道又要进梦魇之渊?”

青年说:“灵均,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

灵均又欲说些什么,被男子挥手挡下,“你下去吧。”

灵均轻叹一声,青色身形骤然一闪消失在院落之中。

白衣人自言喃喃道:“彩虹,是你吗?她真的很像你,八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呵,我却变了好多,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模样,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我们很快就又能相见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脚下的土地渐渐被泪水侵染。

白渐穹拭去了脸颊的眼泪,他深呼一口气,缓缓向院落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