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理解与尊重
30多年前，佳吉刚大学毕业，暑假还没过完，分配通知就打破了大学美好时光的回忆，来到故土家园，担任中学政治课的教学，操着那刚在大学里学会的普通话，上课时还要夹杂着一半土话，那时的他，鼻梁下的胡子都没长齐，正年轻，课堂上，望着那似懂非懂的学生，心里直打怵，难道大学好不容易学到的满腹经纶又要回归教授？“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重复着圣人先哲的话，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理论一经被群众掌握，就成为实践的力量”，他经历了艰苦地跋涉，付出了花一般的青春年华。
记忆的藤蔓拉回到过去。
还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情况并不复杂，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远远地望过去，中学时代的玲燕和罗兵还在球场上玩篮球。
佳吉就对他们大声喊道：“别玩了，午休时间到了”。
可是，对方没有什么回应。
佳吉是当天的值日教师，参加学校当天的安全和纪律巡视。所以，佳吉又说了一句：“那边两位同学，午休时间，别玩了，影响不好，赶快回宿舍！”
然而，玲燕和罗兵还是若无其事，继续投篮拍球，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佳吉说的话。
于是乎，佳吉向他们快步走过去，心里很恼火，憋着一股气。
一般来说，午休时间，学生一听到钟声，或看见值日教师，是立即就会跑回宿舍去的。可是，今天这两位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他们不但没有跑回宿舍，而且似乎也根本没看见佳吉，直到佳吉走到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他们根本不以为然，依然毫无理会、满不在乎，不把佳吉的劝告放在眼里，也并不把违反午休这种行为当一回事，他们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做，是不是对佳吉的挑衅，佳吉不得而知。
那午睡中的校园，出奇地空旷、寂静；那篮球打在篮板上、落在地板上时，声音仿佛格外响亮。
佳吉只有强压住心中那股火气，尽量用平和地口气说：“你们是哪个班的？把篮球给我！”。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好戏开始了，玲燕一边投篮拍球，一边反问地说：“又不是你的篮球，我为什么要给你！”。她这一问，佳吉猝不及防，一下慌了神儿，愣住了，懵懂糊涂，一时语塞。一下，反而慌了阵脚，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不知该如何回答。
佳吉感觉远处有人在笑……，笑得他心疼、难受。
没有想到，但是，这也可能在情理当中，怎么会这样呢？佳吉心中很是有些茫然。
愣了半天，佳吉才缓过神来说道：“现在是午休时间，违反午休纪律，你别管球是你的还是我的，把篮球丢过来给我！”佳吉这样一说，也沉不住气，就想把篮球夺过来。
回想起当时，这样的说话，这样的处理，显然是缺少教育经验的表现，假如佳吉当时经验丰富一些，遇到眼前这种情况，作为人民教师，你就不能与学生抬杠，必须灵活机动一些，也许有千种万种处理方法，只要能使眼前的学生停止娱乐玩耍的午休违纪行为，马上回去午休睡觉，不是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更不会发生矛盾冲突。既维护了佳吉自己的威信，也不失了学生玲燕的面子。
可是，佳吉没有做到这样，而是继续走向玲燕，“把篮球给我！”佳吉再次大声说，“真是太胆大了，你们是不是学生！太不像话了！”。
当佳吉快到玲燕身边时，玲燕不但不把篮球交给佳吉，还把篮球传给了那罗兵；佳吉走向罗兵，罗兵又把蓝球传给了玲燕。弄得好像一场一打二的蓝球比赛，就这样，师生矛盾升级到一个新的高度。
佳吉一个人在他们两人间，随着他们两人的传球，佳吉来回地转，走到这边，又走到那边，为了能抢到篮球，佳吉还跳了起来，跑了起来，东一榔头西一跳，佳吉很尴尬，也很气愤。
这种力量悬殊的不公平比赛，自然是对方占了上风，佳吉处于劣势，跳过来跳过去，还是没有拿到球，最后，佳吉灰溜溜地输给了对方。玲燕和那罗兵狡黠地一笑，抱着篮球一溜烟不见了。
佳吉，羞愧、气愤、伤心……，急得难受，在心里想，我这不是无中生有，无事找事，找气受吗？我为什么要管，管这破事干什么呢！
佳吉追了几步，终于没趣，强忍住心中的痛苦，继续在校园里巡视……
隐隐约约还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笑话，你看他都像个值日教师！”。佳吉被气得像霜打过的芭蕉叶——蔫了，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连自己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又不是自己的篮球，人家凭什么要给你！你要什么不好，偏要什么篮球？这下有你好看的了。随着一阵“丁零零……”的铃声。放学后，佳吉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如同披着海绵在雨中行走一样，包袱越来越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直至把人压倒。
经过这些事情，佳吉心潮澎湃，从自己的经历中感到，为人师者一不小心，或者偶尔大意，或者稍微疏忽，或者一时情急，就可能错过，或者说贻误一个培养天才的契机。
作为一个教师，佳吉每天面对的学生，由于性格不同、生活方式、家庭教养等情况不同，因此，表现出来的言行也是各不相同的，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同一件事情，同一种方法，用在甲身上起作用，而用在乙身上不起作用，甚至会起反面的作用。可不，这件午休时师生之间的矛盾冲突，本是一桩偶然的午休值日事件，竟一时被闹得沸沸扬扬……孰是孰非，莫衷一是，甚至越描越黑，佳吉也难以自圆其说。有人嘲笑佳吉，说：“其实书读多了，就会把人读傻了”，众说纷纭。
当天午休起床后，佳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办公室，总感觉身后有人指指点点，隐隐约约地还听到有人叽叽咕咕在说，他都像个值日教师……怕他干什么，别理他，他以为他是谁呢！那声音正是从不远处的学校大门旁边传来，当时正是全校师生准备进教室上课的时间，说这话的人是佳吉的一个同事。
佳吉一走进办公室，几位同事都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佳吉。
无疑，在佳吉进来之前，他们正对此事进行议论和评价，甚至气氛还比较热烈，看法多样，褒贬不一，但是持否定意见者占大多数。哎，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孩子王”，可是为了找份工作糊口养家，自己偏偏当上了教师。苦啊，教师，工资低，地位低，工作任务重、压力大，从早到晚起早贪黑，备课、上课、批改作业，日子苦不堪言，而且还要面临被淘汰落聘的可能。佳吉有时哀怨长叹：难道这就是命！
而且，这件午休时师生之间的矛盾冲突，已早有人向学校领导作了通风报信，说佳吉对学生的管理方法太差了，常与学生发生矛盾冲突，根本不胜任教师值日工作，对违纪学生处理不了。所以，建议学校对佳吉的工作进行调整。
校长知道情况以后，当时就说：“如何促进青少年养成良好的品德和行为习惯，越来越为社会所关注。从今天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一滴水微乎其微，它却可以折射出七彩阳光。在教育过程中，我们如果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样不了了之算了，那当然不行。更何况教师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简单直接地命令学生听从，那么其结果往往适得其反。所以，本着彼此尊重的心态，用合适的方式让学生理解，从而让学生自觉地去听起、去完成，这样的启发式教育才能直达学生内心。刚柔相济，寓情于理，那样的批评，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一席话更是让佳吉羞愧难当。
区教育局也马上做出反应，并到学校询问了有关领导，因为青少年的品德和行为习惯养成教育，一直是困扰家长、老师和社会的一大难题。
哎，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走天下”。正基于此，佳吉成为一名教师，在感到荣幸的同时，也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何为育人，各有所说。有的学生属“胆汁质型”胆子很大，火暴脾气，性格顽劣，爱表现自己，这样的学生犯了错误，教师极尽批评之艺术，终不见效。那怎么办呢？同事们侃侃而谈，这时遇到年轻教师，经验较少而又易冲动，往往就大发脾气，甚至出现体罚现象，这样，教育就由真诚而走向反面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必须先冷处理，放放再说，然后私下访问家长，找一找学生比较要好的同学，了解一下该学生的可解“密码”，这是经验之谈。
只有充分掌握该生的性格“数据”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由浅入深，旁敲侧击，事情就会得到解决。有时，一句箴言，可以使青少年启迪心智；一则故事可以使青少年感悟心灵。是啊，当教师时间长了，经历的事多了，不断地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佳吉也经常是静静地欣赏，默默地回忆，让那些精美的故事濡染我们的眸子和心灵；有时，也轻轻地啜饮，悠悠地咀嚼，让那些歌谣的芬芳沐浴我们的肌肤和胃肠；有时，还在那节奏起伏的旋律中，为之欢呼、跳跃；或者在那反复迂回的章节里，冥思苦想、上下求索；或者在那余味无穷的音乐里，那些最最浅显的语言，一切都平添了一缕缕醉人的诗意；那些最最童真的情节，也都凝成了一束束智慧的灵光；还有那些最最朴素的场景，仿佛都蕴含了一道道深邃的睿思遐想。
歌德曾说：一书一世界；古人有言：一花一天堂。天堂有花犹如世界有书，有花的世界是天堂，有书的世界胜似天堂。一本好书可以使青少年受益终生，我们一直寄希望于这个读本能成为孩子们较好的精神食粮，当孩子们走进那些精致的文字簇拥的世界里，随着曼妙思绪的飞扬，随着真情一寸寸地浸润，那倏然滑过心际的，是茅塞顿开的醒悟；那骤然扣动心扉的，是至爱深情的抚摸，这抚摸，似阳光暖暖地照耀，似春风柔柔地吹拂，孩子们的心田会变得更加清润而甘甜，目光会变得更加清澈而透明，生活会变得更加生动而精彩……
教师和学生是两个平等的主体，互相理解尊重是师生之间交往的前提。在佳吉的眼中，学生往往时而明朗，时而朦胧，时而简单，时而复杂。“万乘骐骥待伯乐”！佳吉就是这样，当每一届学生去而复来，形形色色，这些学生们往往不一定按父亲的一厢情愿发展。有时你以为他们顺顺当当朝这边去了，他们却忽然又在那边对你诡秘地眨巴眼睛；有时你感觉他们一步一步走上了那边的石阶，他们却又在这边向你使劲地招手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