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神秘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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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儒家始祖孔子

《史记》中记载的第五个神秘降生的始祖是儒家始祖,以布衣为万世帝王师的孔子。《史记·孔子世家》:“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祷于尼丘得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顶,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孔子出生在鲁国昌平乡的陬邑。他的祖先是宋国人,叫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了叔梁纥。叔梁纥年老时娶颜氏少女才生了孔子,那是他们到尼丘山向神明祷告后才生下孔子的。鲁襄公二十二年,孔子诞生。他刚出生时头顶是凹下去的,所以就给他取名叫丘,字仲尼,姓孔氏。“祷于尼丘”即在尼丘山祈祷求福。孔子是在他的父母向天神祈祷告事求福之后降生的。这一具有神秘色彩的降生方式体现出世人对于孔子的崇敬之情。人们认为孔子既然是圣人,那么他的出生就理所应当非同凡人,具有一种神秘感和权威性。

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传》里写道:“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孔子在司马迁心中的地位很高,因此记载有“祷于尼丘得孔子”这种神秘色彩的降生方式。同时,司马迁也记载了孔子降生的另外一个叙事:“野合而生孔子。”司马迁敢于客观记录历史真实,他并没有因为对孔子的崇敬而为尊者讳。孔子降生的记载体现出司马迁“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精神。

“司马迁思想深邃,识见不凡,他作《史记》,有自己的一套书法体例,但他更注重实际需要,并不受什么条条框框的限制,有规矩也有变化,才是他作史时遵循的根本准则。所以有的时候,‘在后人观之,几于史公自乱其例,然在史公,则正以为义例宜然也’。(吕思勉《史通评·内篇·世家第五》)司马贞、刘知几以后世史家修史的标准去绳削《史记》,评论司马迁,势必得出错误的判断。”张新科、俞樟华:《史记研究集成》(第十三卷)《史记研究史及史记研究家》,华文出版社2005年版,第93页。司马迁不受条条框框约束,因此形成了一套特有的《史记》体系。在研究司马迁时,也不应该纠缠于后人设定的条框,以后人的一家之见识去限定司马迁的认知。

商朝的始祖契、周朝的始祖弃、秦朝的始祖大业、汉朝的始祖刘邦,均以王朝始祖的身份在《史记》中得到了神性的降生仪式。降生的神秘色彩也使得王朝的君权神授得以成立。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以上四位王朝始祖之外,孔子的降生也被赋予了神秘色彩。《史记》虽然没有写孔子是人与神生的,但是明确记载了“祷于尼丘得孔子”。《说文》:“祷,告事求福也。”《广雅》:“祷,祭也。”孔子虽然不是帝王感生,但是《史记》记录了孔子的父母在生孔子时通过了神秘的求子仪式。而孔子名丘、字仲尼便来源于父母曾经祷告过的“尼丘”。与《史记》前四位神秘降生的始祖相比,孔子并非帝王身份。将孔子的降生与神秘文化结合亦是司马迁的见识不凡之处。“司马迁为孔子作世家,也受到了刘知几及宋代王安石等人的责难,对此,明清以来的学者也对刘、王的谬论、浅见提出了尖锐批评。如李景星说:‘太史公作《孔子世家》,其眼光之高,胆力之大,推崇之至,迥非汉唐以来诸儒所能窥测,故刘知几、王安石辈,皆横加讥刺,以为自乱其例,不知史公之不可及处,正在此也。揭其要旨,阙有三端;孔子以布衣为万世帝王师,泽流后裔,历代罔替,任何侯王,莫之能比。史公列之于世家,是绝大见识,其不可及者一也,天地日月,难以形容,圣如孔子,亦难以形容,孟子称为圣之时,已是创论,而史公世家,更称为至圣,尤为定评,自是之后,遂远不能易矣,其不可及者二也;王侯世家,各以即位之年纪,孔子无位,则以本身之年纪,等匹夫于国君,侔德行于爵位,尚德若人,是之谓矣,其不可及者三也’(《史记评议》)。李景星的评论,既批评了刘知几等人的浅陋之见,又肯定了司马迁作《孔子世家》的意义和价值,言之中肯,分析深刻,较正确地传达出司马迁的创作意图,可谓真正的有识之言!”张新科、俞樟华:《史记研究集成》(第十三卷)《史记研究史及史记研究家》,华文出版社2005年版,第94-95页。《史记》将孔子与商朝、周朝、秦朝以及汉朝的始祖一并赋予了神秘的降生身份,更充分地说明司马迁不同于后世史家的独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