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吴国的祭祀与君权
《吴太伯世家》记载了吴国从开国祖先吴太伯远避荆蛮至吴王夫差亡国长达1200年的历史。《史记·吴太伯世家》记载了两则有关祭祀的事情。一则是季札认为只要新君对先君的祭祀不废止,季札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新君之命;另一则是伍子胥劝谏吴王要借机消灭越国,并以夏代少康恢复了夏代,祭祀时得以将夏代先祖配祀上天为例进行劝谏。从《吴太伯世家》有关祭祀的叙事来看,吴国对待祭祀时,持着十分敬重的态度,而祭祀的权力在吴国象征着君权的绝对权威性。
吴太伯,姓姬,是周太王子,季历兄。其父亲想将位传于季历及其子昌,太伯与弟仲雍避让,便逃奔至荆蛮,文身断发,改从当地习俗,建立了吴国,成为君主。太伯被后世奉为吴文化的鼻祖。吴王寿梦是吴太伯的弟弟仲雍的后裔。季札是周朝吴国人,吴王寿梦第四子,吴王诸樊、余祭、余昧之弟,以多次推让君位出名。季札得知公子光杀死吴王僚自立为王之后,认为只要新君公子光对先君的祭祀不废止,自己就回到臣子的位置上等待新君公子光的命令。吴王僚是季札的兄长、吴王余昧之子,余昧死后,吴人想把君位传给季札,但季札拒不接受,最后只好由余昧之子僚即位。此时吴国的统治集团开始出现矛盾,暗中与吴王僚对立的就是公子光。吴王僚十二年,公子光自立为君,史称吴王阖闾。《史记·吴太伯世家》:“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谁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僚墓,复位而待。吴公子烛庸、盖馀二人将兵遇围于楚者,闻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季札回到吴国说,假若先君的祭祀不废止,人民不至于没有国君,社稷之神得到奉祀,那就是我的国君。我敢怨责谁呢?我只有哀悼死者,侍奉生者,来对待天命安排。祸乱不是自己制造,就应听从新立之君,这是先人的常规。”于是季札到王僚的墓上,回报了自己出使晋国的经过,痛哭王僚一番,之后回到朝廷中自己的位置等待新君之命。吴国公子盖馀、烛庸带兵在楚军围困之中,听说公子光杀死吴王僚自立为王,就带领军队投降了楚国,楚王把他们封在舒邑。《史记·吴太伯世家》:“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为太宰。习战射,常以报越为志。二年,吴王悉精兵以伐越,败之夫椒,报姑苏也。越王勾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于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而行成,请委国为臣妾。吴王将许之,伍子胥谏曰:‘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缗方娠,逃于有仍而生少康。少康为有仍牧正。有过又欲杀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德,于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于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后遂收夏众,抚其官职。使人诱之,遂灭有过氏,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有过之强,而勾践大于少康。今不因此而灭之,又将之,不亦难乎!且勾践为人能辛苦,今不灭,后必悔之。’吴王不听,听太宰嚭,卒许越平,与盟而罢兵去。”吴王夫差任命大夫伯嚭为太宰。吴国坚持操练士兵作战射箭等军事训练,一直怀着报复越国的使命。吴王出动全部精兵伐越,在夫椒大败越军,报了当年姑苏失败之仇。越王勾践只得带士兵五千人逃进会稽山躲避,派出大夫文种通过吴国太宰伯嚭向吴国求和,并甘愿成为吴国的奴仆之国。吴王想同意越国的请求。于是伍子胥劝谏吴王说,从前有过氏杀了斟灌氏又征伐斟寻氏,灭掉夏后帝相。帝相的妻子后缗正在怀孕,逃到有仍国生下少康。少康担任了有仍国的牧正之官。有过氏又想杀死少康,少康逃到有虞国,有虞氏怀念夏之恩德,于是把两个女儿嫁给少康并封给他纶邑,当时少康只有方圆十里的土地,手下只有五百人。但是随后少康收聚夏朝遗民,整顿官职制度,派人打入有过氏的内部,最终消灭了有过氏,恢复了夏禹的业绩。少康祭祀时以夏祖配享天帝,夏代过去的河山也都一一收复如初。如今吴国不如当年有过氏那么强大,而勾践的实力却明显大于当年的少康。如果大王您现在不借此时机彻底消灭越国力量,还要宽恕他们,不是为以后找麻烦吗?况且勾践为人坚韧吃苦,如果现在不消灭他,将来您一定会后悔的。但是吴王没有听伍子胥的劝谏,听信了太宰嚭,同意了与越国停战。吴越两国订立和平盟约后,吴国撤军回国。《吴太伯世家》中关于祭祀活动的记载展现出君权的神圣性与权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