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小如蝼蚁
第一天上班。
洛希无昨晚做梦都在偷笑。
再也不用六点起床赶班车，再也不用忍受班车的味儿。
人生似乎达到了巅峰。
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归属感，与罗茜同时出门上班。
八点十五分，出门。
S市的地铁2号线，被号称贵族线。即使是上班高峰期，人稀少。
几乎都能找到座位，羡煞了其他路线的人。他们擦肩接踵，差点儿能品到对方身上的汗味儿。
出地铁，走在小路上，人来人往，随处可见急急忙忙的身影。
地铁旁边的早餐摊，排着长长的队伍，卖早餐的夫妇快手快脚地忙活。
洛希无每次看到早餐生意，遐想连篇，要不自己辞职卖早餐好。
顺便遂了母亲的意。整天嘀嘀咕咕窥视自己，母亲愿望就是跟她一起去卖早餐。
母亲玩笑似地，“我负责出品，你负责卖。”
她时常仰慕卖早餐的人。
总以为别人挣得多。
……
一个新地方第一次走，很远;第二次近点，第三次……
以后……真的不远，是陌生感带来的错觉。
倒有些似小时走过的巷子，太长。长大后，倏然发现，它就几步之遥。
洛希无慢悠悠地走向公司。
到公司楼下，她瞠目结舌了好一会，才加入等待电梯的队伍。
这是排队上班？
到底是多少个电梯呀，怎么会这样，岂不是迟到的节奏？
要不爬楼梯？洛希无脑子里忽现此操作。
作为经常参加户外运动的她，蹦蹦跳跳地爬山的她，爬楼梯倒无所谓。
问题是36楼？悲催了，爬到何时才到头呢。
想想都可怕，罢了罢了。留到下次试一试吧，第一天就安安分分地等着。
现实活生生地扼制住她的念头。
进电梯里，人挤人，弥漫着一股股味道。
汗味、狐臭味、香水味，混搅在一起，如打结的绳子，一团糟。
出电梯，她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精神抖擞，庆幸自己没憋坏在电梯。
进公司，咦，怎么没人？
再往里走，会议室突然走出一个大胖子，近四十，大腹便便的，啤酒肚恰似即将临盆的孕妇。
洛希无看着他，他看着洛希无，两人表情皆如迷途的羔羊。
“嗨，您好！艾总、贾总在么？”洛希无率先开口，微微一笑。
来到别人的地盘，总得有点礼貌。
“哦，在的在的，你是？”胖子眼里的疑惑更大，依然热情回答。
“诶，你过来了，小洛”，贾思文从会议室冒出来，随其身后是艾缅梓。
“哦，你们还未见过的，介绍一下，小洛，这是甄总，全名甄盼，我们公司股东之一。”贾思文手朝甄，脸转向洛希无道。
洛希无:……
果然物以类聚。
一个爱面子，一个假斯文，现在又来了一个真胖。
“老甄，小洛，之前外企工作。现在来我们公司，认识一下。以后就是一起共事的。”贾思文偏头看着甄胖，公式化地说。
“您好，甄总”。
“您好，小洛。”
“诶，刘一首出来一下，互相认识认识。”贾思文朝着会议室喊了一声。
出来了一位修长无比的男子，170cm以上，80后模样，咋看营养跟不上般，浓浓的沧桑感。
洛希无瞬间即逝的思绪，嗯，瘦子呢，比我还苗条。
“以后都是一起工作的人，我们也没比你大多少，小洛你不用称呼我、什么总，叫哥就好。”
当艾缅梓走进里屋的办公室，贾思文轻松地对小洛说这句带有建设性的话。
“好嘞，晓得。”洛希无忙接话，她望向空无一人的位置，随口一问，“对了，我坐哪里办公呢？”。
二三十个人的卡座上，整整齐齐配着电脑，桌椅齐全，而无一人。
“嗯，艾总意思就你一个女孩子，坐单独的办公室方便点，就财务室吧。反正财务人员人未到位，况且以后你的办公室应该是独立的。”贾思文不假思索地说。
?
洛希无不明白，索性闭嘴不问。
财务室里摆着两实木办公家具、深色加皮座椅，像一些大哥大要求的风格，土中带着虚荣。
屋内。
洛希无静静地站着，透过窗户望着外面。
楼下附近是轰隆隆的水泥搅拌声，喏，听说修建地铁。一片高楼大厦林立，通信行业的佼佼者总部坐落对面。
佼佼者恰逢多事之秋阶段。它满城风雨的新闻接连不断，什么老爷子出山、裁员、会不会破产的字眼的新闻、公众号文章蹭热点的，如雨后春笋。
见微知著？核心技术才是硬道理，无论国家、企业、个人。现实、传言铺天盖地蔓延，雪球越滚越大。
譬如人在低处，看到地面的一切都是庞然大物；站在高处，往下看，一切小若蚂蚁。
洛希无，保持抱臂的姿势，看了几分钟窗外。
贾思文从隔壁办公室出来，身子半倚靠财务室的门框上，说：“小洛，我们几个先过来老艾办公室开个会”。
“好”，她答道，手麻利地从包包掏出本子和笔，跟在贾思文后面，进了艾总办公室。
随之进来的有甄盼和刘一首。
刚坐下，甄盼随意拿出两本笔记本，给刘一首、洛希无。“喏，有多的，你们应该用得上，人手一本。”
“好的，我正想买，太及时了。感谢感谢。”洛希无忙地接过来，嘴上道谢。
“我们现在共五个人。小洛先负责招聘行政、财务工作，人员到位再转商务；小刘比较熟悉市场及产品的构造，目前先跑市场看看，同时兼售前安装售后维修；老甄属于销售方面；我就负责公司的运营。”贾思文有序地说。
“嗯，公司运营归老贾管。”艾缅梓点头赞同道。
“小洛说的五险一金、规章制度方面，我不懂。你们商量看着办就行。”
“就一句话，员工福利该有的都要有，不要给公司留下什么隐患漏洞，特别是财务税务。”艾缅梓语重心长地叮嘱，颇有道上老大哥的气度。
“嗯，明白，我会安排好。”贾思文应了声。
会议持续一个钟多。
午饭时间，洛希无正纠结，怎么解决午餐问题。
她刚踏出出办公室门，立即看到刘一首提着几个盒饭回来，招呼大家到会议室，准备吃饭。
在会议室，几个人把盒饭摊开囫囵吞枣地吃了起来，若换个地，跟农民工相差无几。
当艾缅梓问，“盒饭多少钱一份？“时，刘一首脱口而出，”很便宜……“。
怎么个便宜法，洛希无很想知道，但不敢开口问。
盒饭多少钱一份的疑问，一直都在。连续几天，刘一首正午饭点时间，总会提回几个盒饭。
今天这种味道，明天那种味道，明显的不同包装盒，不同一家。无不例外的一点，说价格特别美丽。
按捺不住好奇，洛希无悄悄问他，“饭是哪里打来的？”
刘一首眯着眼注视她时，她立马解释“哪天你休假，我得自己去打包。”
“楼下不远处，摆了超级多，价格OK。”刘一首耸耸肩，轻轻松松地回答道。
语落。
再起。
他热情洋溢地说，“你要是想看，明天我带你去。”
“饭钱得给你多少呢？”洛希无随口一问，毕竟吃了几天，从未有人提出给钱的事情。自己也不怎么好意思抛出话题。
“哦，不用不用。平日去打饭，艾总直接给钱我。刚好现在没几个人，他意思是公司出，不用分那么明白。”
“哦，原来如此，罢了罢了。嗯，明天打饭带上我呗，顺便下去走走。”洛希无一脸期盼。
“没问题，到点我叫你。”刘一首回答干脆利落。
第二天正午，刘一首果真带洛希无下楼打盒饭。
路边，摆着好多地摊，摊主看到来人都不停地吆喝。
“靓女，盒饭，十三块钱卖给你，有肉有菜的。”
“嘿，看我的，看我的，十块钱一盒，十块钱一盒。”
洛希无脸色平淡，其实内心压抑不住狂喜。
哇塞，真便宜。
她不死的地摊梦，又开始了。
要不，我有时间也过来摆地摊，生意貌似不错。
“每家我都试过。大概有几家是好吃的。”刘一首一副很有见地的样子。
有几天，刘一首有事请假。打饭的活儿，自然落到洛希无身上。
地摊处，多了一家新卖家，是小面包车的后盖打开，摆着一排排的菜，两荤一素，十块钱，任挑。
因为是饭点时间，蜂拥而至的人群，不乏西装革履的白领、普普通通着装的工地工人。
打包回去的盒饭，菜式口味颇受几位大佬们的好评。
去打包的次数多后，自然与摊主闲聊，结果发现是老乡。
洛希无问，“怎么卖得这么便宜？在老家卖岂不是也很好？”
摊主一脸不屑摇头晃脑地，说：“老家的人才不会吃这种盒饭。“
呵呵呵，洛希无尴尬笑笑。是哦，当然不吃。
似乎眼前有一群群乌鸦飞过的啊啊啊声音……
回来。
饭后，她再次站在办公室窗户边，思绪飘得老远。
嗯，自己就是换了一个地儿吃饭。别人眼中高大上写字楼里白领，大概如此。
也难怪近期有媒体软文数据显示，所谓的快节奏城市的工作族，餐费平均二十块钱。
翌日。
有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