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记
郑玄《礼记目录》云：“名曰‘学记’者，以其记人学、教之义。”
本篇所谓的“学”，意涵相当丰富，有教导、学习、学校、教育等不同意义。郑玄认为此篇内容乃记载人们学习与教育的意义；朱熹《仪礼经传通解》更具体指出，本篇是谈古代学校教人、传道、授业的顺序以及教育得失与兴废的原由，因此称为“学记”。
本篇是相当完整而且成熟的教育论著，开宗明义便提出了化民成俗的教育意义，也指出教学相长的重要观念，并提供教育者具体可行的教学方法——预防、适时、循序、观摩，尤其重视导引启发学生，而非一味强迫学生记诵；同时又从教育者与学习者的角度各自谈论有关的学习原则。本篇论述的时代背景虽然距今久远，但放诸今日，仍具有相当高的参考价值。
本篇《学记第十八》，全篇选释。
1. 发虑宪[1]，求善良，足以謏闻[2]，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注释】
[1]宪：法。
[2]謏（xiǎo）：小。闻（wèn）：声誉，名声。
【译文】
思想符合法则，招徕善良之士，能博取小名声，不足以感动大众。亲近贤人、体恤远方的臣民，能感动大众，不足以教化人民。君子如果想要教化人民并形成良好的风俗，就必须从办学校、兴教育入手。
2.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命》曰[3]：“念终始，典于学[4]。”其此之谓乎。
【注释】
[3]《兑（yuè）命》：“兑命”当作“说命”，《尚书》佚篇名。郑注：“高宗梦傅说，求而得之，作《说命》三篇，在《尚书》，今亡。”今《伪古文尚书》有《说命》上、中、下三篇，不可信。
[4]典：常。
【译文】
玉不雕琢，就不能成为有用的器物；人不学习，就不能知晓道理。所以古代的君王建立国家、治理人民，以兴办教育为先。《说命》说：“自始至终，常常都惦记着致力于学习。”就是这个意思吧。
3.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兑命》曰[5]：“学学半[6]。”其此之谓乎。
【注释】
[5]兑命：参上节注①。
[6]学（xiào）学半：教与学，各获益一半。上“学”字，即“敩”，教。
【译文】
虽有美食佳肴，不亲口一吃，不知道它的美味；虽有深刻的道理，不亲自一学，不明白它好在哪里。所以，学习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教人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困惑。知道自己不足，然后才能够反省自己；发觉自己的困惑，然后才能发奋图强。所以说：教与学是相互促进的。《说命》说：“教与学，各获益一半。”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4. 古之教者，家有塾[7]，党有庠[8]，术有序[9]，国有学。比年入学[10]，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11]：“蛾子时术之[12]。”其此之谓乎。
【注释】
[7]塾：与下列“庠”、“序”、“学”皆古代学校名。据孔疏，古代二十五家为闾，同在一巷，巷首有门，门边有塾，居民子弟受教于塾。
[8]党：据《周礼·地官·大司徒》，五百家为党。党属于乡。
[9]术：郑注说，当为“遂”。据《周礼·地官·大司徒》，一万二千五百家为遂。遂在远郊。
[10]比（bì）年：每一年。
[11]《记》：孔疏：“旧人之记先有此语，记礼者引旧记之言。”
[12]蛾（yǐ）子时术之：旧注说，蚂蚁不停地衔土，最终垒成了土丘。蛾，蚂蚁。
【译文】
古代的教育，二十五家的闾有塾，五百家的党有庠，一万二千五百家的遂有序，天子、诸侯的国都有学。每年有新生入学，隔一年考核一次。入学一年后，考核句读能力并辨别学习兴趣的方向；入学三年后，考核是否专心课业且善于合群；入学五年后，考核是否精专广博且敬爱师长；入学七年后，考核讲论学问及识人交友的能力；完成七年学习，通过考核，称为小成。入学九年后，知道触类旁通，能独立、有原则而不违反师教，称为大成。学业大成后，就足以教化人民、改变风俗，使亲近的人心悦诚服，而远方的人都来归附。这就是大学之道。《记》说：“蚂蚁不停地衔土，终于垒成了土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5. 大学始教，皮弁祭菜[13]，示敬道也。《宵雅》肄三[14]，官其始也[15]。入学鼓箧[16]，孙其业也[17]。夏、楚二物[18]，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视学[19]，游其志也[20]。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也[21]。此七者，教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谓乎。
【注释】
[13]皮弁：即皮弁服，一种礼服名。祭菜：祭菜礼，将菜置放在先圣、先师的神位前进行祭祀典礼。
[14]《宵雅》：即《小雅》。宵，通“小”。肄三：学习三篇诗歌。郑注说是《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篇。肄，习。
[15]官其始：劝诱初学学生立志任官事上。郑注认为，安排学生学习《小雅》这三篇诗歌，都属于君臣宴乐、犒劳辛苦的内容，可以劝诱学生为事上的意愿。
[16]鼓箧：一种入学的仪式。开学时，大胥之官击鼓以召集学生，到齐后，打开书箱，取出书籍。
[17]孙（xùn）：通“逊”，敬顺。
[18]夏、楚：两种教鞭，夏是用槄木制作的，楚是用荆条制作的。
[19]视学：孔疏谓即考校评判优劣。
[20]游：优游从容。
[21]躐（liè）：超越。
【译文】
大学开学时，穿着皮弁服，在先圣先师神位前祭菜，表示敬重师道。诵习《小雅》中的三篇诗歌，这是为了诱导学生在开始学习时就立志做官事奉君王。入学时，击鼓召集学生，打开书箱取出书籍，使学生敬顺学业。使用夏、楚两种教鞭威慑违规的学生，收敛他们的气势。天子、诸侯没有经过占卜举行禘祭，不到学校视察考核，使学生志意从容宽松，学习不会紧迫急切。教师注意观察学生，却不事事叮咛，让学生动脑筋、存疑问，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年幼的学生只听讲而不随意提问，因为学习不能逾越等级。这七项，就是教学的大纲。《记》说：“凡是学习，学做官就先学为官之事，学做士就先学学士之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6. 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22]，退息必有居学[23]。不学操缦[24]，不能安弦；不学博依[25]，不能安《诗》；不学杂服[26]，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27]。《兑命》曰：“敬孙务时敏[28]，厥修乃来[29]。”其此之谓乎。
【注释】
[22]时教：因时施教。正业：孔疏说，即先王正典，而非诸子百家。朱熹将“时”字属上句，读为“大学之教也时”，认为即春夏读礼乐，秋冬读诗书。
[23]居学：指居家休息时的辅助性的学习。以下“安弦”、“博依”、“杂服”、“兴艺”等，都是“居学”的内容。
[24]操缦：操弄琴弦。缦，弦索。
[25]博依：广博的譬喻。《诗》善用比兴的写作手法，读者必须博学多闻，知道天地万物草木、鸟兽、虫鱼之事，才能理解《诗》的内在意涵。
[26]杂服：据郑注，指各种弁冕、服饰。
[27]辅：指朋友。
[28]孙（xùn）：通“逊”。
[29]厥：其。修：修正业，指修业的成果。
【译文】
大学的教学，要因时施教安排授课内容，教学内容必是先王的正典，课后休息必有各种在居所的学习。不学拨弄琴弦的指法，就不能把琴弹好；不广博地学习比兴比喻，就不能真正领会理解《诗》义；不学习各种服饰弁冕知识，就不能很好操持执行礼典礼仪；不喜好精深博雅的技艺，就不能有乐趣地学习。所以，君子对于学习这件事，时刻怀藏着学习的心愿，不断地研修肄习，休息时不忘学习，游乐时也不忘学习。这样一来，才能安心学习并亲近师长，快乐地与朋友交往，而信奉所学的道理。所以，即使离开师友也不会违反所学的道理。《说命》说：“敬重道义，谦逊问学，努力学习，时刻学习，尽快实行，那修业的成果才会到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7. 今之教者，呻其佔毕[30]，多其讯言[31]，及于数进[32]，而不顾其安[33]，使人不由其诚[34]，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35]。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36]，其此之由乎。
【注释】
[30]呻其佔（shān）毕：指教师不懂经义，只会照本宣科吟读简册，而无法为学生诠释义理。佔毕，简册。佔，通“笘”。
[31]讯：王引之说，应读为“谇”。“多其谇言”，即多其告语，指不等学生自己思考领悟，就告诉学生。
[32]及于数进：汲汲于求速进。及，通“汲”，汲汲。数，读为“速”。
[33]安：通晓。
[34]使人：即教人。
[35]佛：通“拂”，乖戾。
[36]刑：成功。
【译文】
今天的教师，只知道照本宣科拿着简册吟读，不等学生自己思考领悟就生硬灌输，急急忙忙只求进度，而不管学生是不是真的通晓道理，教授学生不是诚心诚意的，给学生传授知识也有所保留。教师施教就违背常理，学生求学也拂逆。正因如此，所以学生厌恶学习而且痛恨自己的教师，畏惧学习，感到痛苦，而不知道学习的好处。即使完成了学业，也必然很快地会忘掉学过的东西。教育之所以不能成功，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8. 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37]，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38]，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注释】
[37]豫：预备，预防。
[38]陵节：超越阶段。孙（xùn）：通“逊”，顺也。
【译文】
大学教育的方法是，在邪念未萌发之时就加以防止，这叫作预防；在可以接受教育之时就加以教育，这叫作适时；不超越阶段而循序渐进地施教，这叫作顺序；互相观察而学习别人的优点，这叫作观摩。这四项，是教育之所以能兴盛的方法。
9. 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39]；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朋逆其师[40]；燕辟废其学[41]。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注释】
[39]扞（hàn）格：抵触。
[40]燕：轻慢。
[41]燕辟：郑注云：“亵师之譬喻。”
【译文】
在邪念萌发后才加以禁止，就抵触抗拒而不能战胜邪念；在过了应当学习的年纪之后才学习，就会劳累辛苦而难有成效；教学杂乱而不依顺序，就搞乱搞坏了教学体系而无法治理；独自学习而没有朋友相互交流切磋，就会孤陋寡闻；轻慢朋友就会违背师教；轻慢老师教学的训喻，就会荒废学业。这六项，是教育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
10.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牵[42]，强而弗抑[43]，开而弗达。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达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注释】
[42]道（dǎo）：导引。下同。
[43]强（qiǎnɡ）：劝勉。
【译文】
君子已经知道教育之所以兴盛的方法，又知道教育之所以失败的原因，然后就可以为人师表了。所以君子教育学生时，引导而不牵制，劝勉而不压抑，启发思考而不说尽。引导而不牵制能使师生关系融洽，劝勉而不压抑能使学生学习时容易接受，启发而不说尽能使学生思考。使学生和顺，易于领会接受，又能独立思考，这就称得上善于教谕的了。
11. 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44]。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
【注释】
[44]止：指学者尚未知晓通透道理，却不肯请教谘问，以为自己所想的即是结论。孔疏认为，这种缺失在于自我阻碍，犯了“思而不学则殆”的毛病。
【译文】
学生容易产生四种过失，教师必须了解。人们学习时，有的失于贪婪求多，有的失于孤陋寡闻，有的失于肤浅而不知深究，有的失于自以为是而固步自封。这四项过失的产生，各自的心理是不同的。教师必须知道他们的心理，然后才能纠正他们的过失。教育，就是让学生发挥所长，并纠正他们的过失。
12. 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45]，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注释】
[45]臧（zānɡ）：善也。
【译文】
善于唱歌的人，能使人感动而不知不觉地跟着唱；善于教育的人，能使人听懂他讲的道理、继承他的志向。言语简约而通达，精微而妙善，少用譬喻而意义明白，能够做到这几点的，就称得上是能使人继承志向的人。
13. 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唯其师[46]。”此之谓乎。
【注释】
[46]三王：夏、殷、周三代之王。四代：三代加虞。
【译文】
君子知道到达学问之路的难易，而且知道学生的素质有好有坏，然后能广用比喻、因材施教。能广用比喻、因材施教，然后才能为人师表；能为人师表，然后才能做官长；能做官长，然后才能做国君。所以，跟着老师学习，就是在学习做国君。因此，选择老师不可不慎重。《记》说：“三王、四代都是以老师为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14.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47]。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48]，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注释】
[47]严：尊敬。
[48]诏：教。
【译文】
凡学习之道，最难的就是尊敬老师。老师受到尊敬，然后道才会受到尊重；道受到尊重，然后人民才知道认真学习。因此，国君不把臣子当作臣子看待，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当臣子担任祭祀的尸时，就不敢把他看作是臣子。另一种是当臣子是自己的老师时，就不敢把他看作是臣子。大学的礼仪，虽然是给天子讲学，老师不必面向北方表示居臣位，就是为了表示尊敬老师。
15.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49]。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50]；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注释】
[49]庸：功劳。
[50]说（tuō）：通“脱”，解脱。
【译文】
善于学习的人，老师轻松而效果加倍，学生又从而归功于老师。不善于学习的人，老师辛勤而效果减半，学生又从而埋怨老师。善于发问的人，好比攻治坚硬的木材，要先从容易的部位开始，然后再砍伐坚硬的关节处，等到时间久了，木材就可以分解了；不善于发问的人正与此相反。善于回答问题的人，好比撞钟，小力地敲打钟声就小，用力地敲打钟声就大，让钟声从容不迫地发出回响，然后渐渐鸣响完。不善于回答问题的正与此相反。这都是推进学习的方法。
16. 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其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译文】
只靠预先记诵书中的资料来给学生讲授的，不足以成为老师。必须是要听了学生发问后才加以解答吧！如果学生有疑惑却没有发问的能力，他才主动为学生解惑；如果为学生讲解了而学生仍然无法理解，先搁置一旁，以后再讲解也是可以的。
17. 良冶之子必学为裘[51]；良弓之子必学为箕[52]；始驾马者反之[53]，车在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注释】
[51]冶：冶铸。为裘：以兽皮缝缀裘衣，把一片片的兽皮拼合成皮衣。
[52]为箕：畚箕必须弯曲柳条编制。本节前两句，李调元《礼记补注》认为，虽然冶铸与缝制裘衣、制弓与编制簸箕，表面上是不相关的事，但方法与道理却是可以借鉴学习的，作者是借此说明“学者贵于善悟也”，也就是举一反三的学习之道。
[53]始驾马：初学驾车的幼马。反之：据孔疏，指由大马驾车在前，而习驾的小马系在车后，一反大马驾车的常态，主要是为了让未曾驾车的小马免于因惊恐而奔驰。
【译文】
优秀的冶铸工之子，一定要学习缝制裘衣；优秀的制弓匠之子，一定要学习编制畚箕；刚开始学习驾车的幼马，与大马驾车的位置正相反，大车行在幼马前。君子明白了这三件事的道理后，就可以触类旁通，立志向学了。
18. 古之学者，比物丑类[54]。鼓无当于五声[55]，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56]，五色弗得不章；学无当于五官[57]，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58]，五服弗得不亲。
【注释】
[54]比物丑类：指排比并列各类事物。丑，郑注：“犹比也。”
[55]当：主也。五声：宫、商、角、徵、羽。
[56]五色：青、赤、黄、白、黑。
[57]五官：据《曲礼下》14节，指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这里泛指政府各级官吏。
[58]五服：指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种丧服。这是按照与死者的亲疏关系确定的穿着丧服的规格、服丧时间长短、服丧内容的丧礼制度。
【译文】
古代的学者，喜欢排比并列各类事物。鼓，本不是五声中的一项，而五声没有鼓的调节就不能和谐；水，本不是五色中的一项，而绘画时若没有水的调和，五色就无法彰显色彩；学，本不是五官中的一项，而五官若不通过学，就无法学习治理之道；老师，本不在五服之中，而五服之内的亲属不通过老师教导，就不知道应当怎样相亲近。
19. 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译文】
君子说：“最大的德性不局限于任何官职，最高的道理不拘泥于任何器用，最大的诚信不必符券约束，最要紧的天时不会将万物消长、荣枯、兴衰整齐划一。明白了这四项，就可以有志向学了。”
20. 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59]，或委也[60]。此之谓务本。
【注释】
[59]源：据孔疏，指河。
[60]委：据孔疏，指海。
【译文】
夏、商、周三代君王祭祀河川，都先祭河再祭海，河是源头，海是众水所汇聚。这就叫作务求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