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丧讯2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的是不断的联络建起来的亲密，显然范衫没有做到这点，若不是家族体系的捆绑，这些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几乎完全认不出来的。
范得兴以最高长辈的身份说：“按村里的规矩，今晚这人是要放在祠堂一夜的，我等下去跟村长说说，好安排，安排。”
范哲丽对着范得兴商量道：“爸，您腿脚不好，我等下去找村长，看不能过来一趟。”
范得兴对着范哲丽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扭头询问范衫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范衫默认同意，礼貌性的说：“听您安排，几间客房都收拾好了，可以暂时先休息一下。”
大家为了不再尴尬下去都纷纷找了空房间进去，唯有范哲凡背对供台坐在拜垫上，神情恍若的凝视院子外的一片绿景，她八字外撇的伸着两根麻梗腿，毫无淑女的坐姿，幸亏一席长裙遮体，不然..............
范哲凡目光呆滞，手掌机械的轻揉着疼痛的膝盖，来来往往布置场景的人员仿佛与她平行在两个空间，大脑重复着年后来的那次，当时院子里还是一片凋零状态，唯有一点点生机的就是假山下池子里的几条鱼，可范哲凡刚刚忙慌进来时余光瞟了一眼池子，里面空无一物。
范衫站在供台的另一头盘如石的注视着她，突然从暗自神伤的情绪里脱颖而出，回头对视在范衫的眼眸里，这一秒范哲凡突然想通了，她不要在用这半生不熟的沟通方式来对话，不管这个玩伴变没有变，但她自己必须保持本心。
范哲凡不客气的命令：“喂！我腿麻了，拉我起来。”
范衫一动不动立着，根本没听她的话，范哲凡有些懊恼：“好歹也是我叔叔吧，有点长辈的气度行不，还国外留学回来的，绅士风度学哪里去了。”
范衫正瞧着一个嚷嚷要糖的孩子撒娇，就吃范哲凡耍赖这套，逼范乖乖拉起坐着的她。
范哲凡还没有站稳，村长在范哲丽的带领下缓慢的走了进来，暗门后的空调冷气一阵阵的散布开来，村长热的来不及说话就钻进后面的住房区，范哲凡嘟着嘴在后面瘸着腿喊：“村长，人在这了。”
村长笑眯眯的回眸：“太热了，太热了，后面说。”
范哲丽点了看范哲凡低头笑道：“走吧，后面详谈。”
暗门过后，冷气扑鼻而来，日式茶具台的正方放着一具冷冻的水晶棺材，三爷爷安详的躺在里面，范哲丽拉着范哲凡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
村长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不见怪的抹着额头的汗水，露出大烟牙讲：“我都安排好了，晚点找人把棺材抬过去。”
闻声而出的范得兴和刘英都现身旁听，村长有疑虑的说：“只不过从这到祠堂有点路程，这棺材不能停电啊，不然这高的温度会臭的。”
难题被抛了出来，大家都动着脑筋想着，范哲凡用解决工作难题的模样说：“这样吧，这条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链接几个插线板成线的带过去，棺材放好后在换上祠堂的电。”
范哲丽想了想接到：“办法是蠢了点，但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加紧挨户借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村口有个五金店，那儿直接购买足够长即可，借太麻烦了，我开车过去买。”范哲凡说道。
村长：“嗯~你们解决吧，今天晚上必须有人守灵了，你们得派一两人过去。”
这差事也只能落到范哲凡的身上，范得兴腿脚站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跪了，刘英当然必须照料他，崔明浩太小按村里的封建习俗是见不得棺材的，将才进门也止步在佛像前就被送进院子里后面的偏屋里，晚上更不得留宿在此，那也说明范哲丽也留不得，崔路不属于本姓村人不符合守灵要求，那剩下的唯有范哲凡这根独苗了。
范哲凡当然不让的应：“晚上我去守吧。”
大家嘘嘘相看都没说什么，都觉得合乎情理和理所当然，范哲凡跟范哲丽商量：“已经快三点了，姐你去后院叫姐夫他们出来吧，我们一起出去，村口有个旅馆，你们先去订下房间，我也顺便去买线。”
范哲丽点头穿去后院，范哲凡收回视线又接着说：“这个点了，都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大家都凑合吃点。”
范衫冷冷道：“我和你一起去，毕竟我才是主人，这些理应我来操办。”
范哲凡还愣在他的语言里，范衫就已经转身去交代了班子主事人相关注意的细节了。
又是一路的沉默，几个没有交流的人认真对待走路这件事，祠堂前，范哲丽手搭在车门拉柄上转身道：“我们把车挪出去了，你们跟着后面来。”
范哲凡“嗯”了一声带上手中的墨镜，等崔路撤出车子后，刚准备进入驾驶室的范哲凡被范衫叫住：“我来开，你腿现在不灵光。”
被噎到的范哲凡本想回怼回去的，想想现在他正在丧父之痛中罢休的放弃了，自己不在装正常的拐到副座上。
这个国外海归亚子开车挺稳的，范哲凡在空调中松下神经，以墨镜为遮挡物疲惫的闭上眼睛，断断续续的睡眠质量外加几个小时集中注意力的车程，让整人都很紧绷，她昏昏沉沉进入浅睡中，直到范衫帮范哲丽一家定好房间，买好打包的饭菜，以及线缆需求量。
范哲凡醒来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坐在车里，而车子却停在路口边，范哲凡左右张望摸不着头脑，神出鬼没的范衫忽然窜了进来，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又反吓了范衫一脸震惊。
范哲凡不好意思的拿下墨镜乖巧道：“额.......你都办完了啊！”
范衫没听到任何声音似的启动引擎，方向盘向右打到底，车子掉头返回村内，范哲凡好奇问：“我姐他们了？”
“小孩子吵个不停，我让他们先别去了，我都能搞得定。”冷语再次袭来。
“什么小孩子啊！那可是你的……你的……咦？崔明浩该叫你爷爷了？哇塞！这么年轻的爷爷，不多见。”范哲凡发现新大陆。
范衫N 次不搭理，认真的开着车。
祠堂门口原处的停车位，范哲凡提着饭菜先行走着，范衫扛着一捆电线在后面跟着，沉默无言好像成了这条路魔咒，凡是走在其中的都只能专心做走路这一件事情。
三三两两的时间一分分过去，本来是买来当中饭的却成了名副其实的晚餐，走进院子里范哲凡特意到假山边瞅了一眼，心里本还幻想兴许是自己之前看错了，这下准确无误看见空池子心里悬着的期望彻底凉到底了。
范衫余光短暂瞟了范哲凡，冷漠略过她把肩上线缆过肩摔的丢在地上，他的白色衬衣被汗水无缝隙的贴在背上，能看出他小麦肤色的皮肤。
范哲凡在池子边呆滞很久才进去，范衫正和班子主事商讨价格，把接线和搬棺材的等一系列事全包给他们，她刚准备进去暗门时，范衫叫停住她的歪歪扭扭的脚步：“等一下，你去哥哥嫂子房间吃，我和他们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下搬棺材有些不方便，我不饿就不用等我了。”
“哦”了一下范哲凡服从的走进外围的一间客房里。
范得兴和刘英正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佛经，范哲凡叫唤一声：“饭来了，来吃吧。”她拐着腿搬过角落灰尘弥漫的简易折叠桌，简单的用纸巾仆仆灰层。
刘英突然关心：“凡凡，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刚刚不小心蹭了一下”范哲凡敷衍的说。
一次性的几个包装盒里分别打包着红烧鱼块，青椒牛肉丝，酸辣白菜，还有个煎鸡蛋，外加几盒白米饭。
范得兴：“赶快叫小衫进来吃吧。”
范哲凡用筷子撮松已成方块的米饭淡淡回：“他说不饿，不用叫他。”
刘英急切的讲：“这怎么行了，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啊！我给他捡一份出来，你等下给你叔拿去。”
范哲凡夹了一筷子牛肉丝放进嘴里并“嗯”了一声。
很快刘英熟练的整整齐齐的归纳出便当样的一盒。
范得兴不顺眼的对范哲凡说：“吃完了赶快送去，少到这里磨叽磨叽的，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应该多帮衬帮衬你小衫叔。”
才挑了两口饭范哲凡挎下脸：“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您指手画脚的。”
“怎么着，我现在连做父亲教育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觉得您更适合做范一洲和范晓峰的父亲，我？不是个听话的棋子。”范哲凡刺耳的讲。
早上争论的不愉快还僵持着，范哲凡摔下筷子，拿着那份便当愤然离席。
范哲凡矫健如飞大步冲了出去，正碰上结束完准备上楼的范衫，她满脸不悦的叫住：“喂！你的饭。”
范衫察觉不对的盯着接起，范哲凡松开手压根没看他愤然转身扔下一句：“我守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