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训“章”

第三组，章。甲骨文未见，金文得见。金文写作：

（曾侯乙鎛）（陈章壶）（乙亥簋）（竞卣）（卫盉）（大簋）（颂簋）（史颂簋）

章字未见于甲骨，或许能说明其本意出现的较晚，可能要晚于辛字指称罪人的含义的出现。可以看出该字在金文中的写法与现代的写法不同，其中间一竖是上下贯通的，是由一个辛字与一个组成的。《说文》言，“乐竟为一章，从音，从十。十，数之终也”[134]。许氏将之放在音部，认为其与音乐有关，即为乐曲的单位。段玉裁注云，乐竟为一章。歌所止曰章。从音十。会意。诸良切。十部。十，数之终也。说从十之意。关于此说，观点各异，大抵有三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指结束，与许氏所言之“乐竟”有关。如高田忠周则认为章是畢的省文[135]。一种观点认为指光彩。如朱芳圃认为，“字像薪燃烧时光彩成环之形”[136]。夏渌引用于进海的观点认为，章元指璋璜等玉石，引申为玉所发出的光彩。继而提出，“代表阳光照耀新生的枝叶，生机勃勃的气象”[137]。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章字像用对辛（引申为辠人）的约束。如林义光认为，“本义当为法，从辛。辛，罪也。以束之法以约束有罪也”[138]。虽然学界对林氏的说法多有非之，但从字形上来考虑，则恰恰应合了我们对辛字引申为辠人的这一解释。按照这一说法，章则是指对罪人的管束或约束。后世才有了章法、规章、章程、宪章等含义，引申为规范。

由于尺幅所限，我们不能对相关字进行一一分析，如童、妾、辡、辯、辝、辞、辭、辣等。如童、妾，《说文》载，男有辠曰奴，奴曰童，女曰妾。从䇂，重省声。，籒文童，中与中同，从廿。廿，以为古文疾字。徒红切〖注〗，《集韵》与童同。段玉裁注云，男有辠曰奴。奴曰童。女曰妾。女部曰。奴婢皆古之辠人也。偁周礼其奴男子入于辠隶。女子入于春稾。从䇂。重省声。徒红切。九部。今人童仆字作僮。以此为僮子字。葢经典皆汉以后所改。究其本源，可能是童、妾本指对奴隶或辠人的刻上标志（或为墨面，即黥，或为残害其他身体部位，如劓、刵等），男性奴隶或辠人称为童，女性则称为妾。从而将辠人进一步特定化。再如辝、辞、辭，此三字皆为辭，段玉裁《说文》注云，辝，籒文辤。和悦以却之。故从台。《康熙字典》亦载，辝，籀文辭字。而辞则辭之简体，《说文》释辭云，辭，讼也。从，猶理辜也。，理也。，籒文辭从司。段玉裁注云，说也。今本说讹讼。《广韵》七之所引不误。今本此说讹为讼。讻字下讼讹为说。其误正同。言部曰。说者，释也。从辛。会意。似兹切。一部。辛犹理辜也。释会意之恉。依小徐本订正。可知是从对辠人的约束或管制引申为治理、管理、审理。复如辯，《说文》载，治也。从言在辡之间。段玉裁注云，治也。治者，理也。俗多与辨不别。辨者，判也。从言在辡之间。谓治狱也。可知为会意字，在两罪人之间评判，引申为双方互相纷争辩讼。恕不一一考证。可以得出，辛（或䇂、）经历了从工具到辠人，再引申出约束、管理等含义。但皆与罪有关，进一步证实了辠字中辛字的含义，如此溯流而上，其本意必是指刀铲之类的工具无疑。从而我们可以说，辠的本义即是指用刀铲割去鼻子，也即劓刑。至此可知，“辠”本指对辠人的惩罚方式，而并非犯罪行为。或许是因为早期时候劓刑使用较为普遍的缘故，将之引申为对罪人的普遍惩罚方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