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齐东恍惚辞天子 姬郑负气拒合口
历山派掌门姒伯徒召集众英雄，持符节进入成周王城。这时候，姬郑有姒伯徒带领众英雄相护，王子带有九州会带领戎狄之众相卫，两伙人不相上下。
天子阆之病愈笃，见姬郑与王子带相争于庙堂，病情愈严重起来。天子阆本想按照之前所说，改立王子带为太子，又恐姬郑和大臣们不许，再生事端，因此犹豫不决。
太子郑与王子带两方势力互不相让，在王城内相互僵持着。
双方一直僵持了一年多。这年冬天，天子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进食也日渐减少。太子郑与王子带常陪伴天子两侧，美其名曰“尽孝”，实则怕对方趁天子病危而夺位。
一日深夜，天气甚冷，众人都已睡下。季晓带着酒食来至齐东房内，说道：“哥哥，冬日严寒，妹妹我做了几个小菜，又有太子郑赏我们的酒，呈给哥哥，一来暖身二来解乏。”
齐东见此时夜色已深，自己又身在王城之内，饮酒不合周礼，若是再被人碰到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即使自己是江湖人士，亦难以自明，遂说道：“妹妹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时已经是亥时，夜色已深，不便饮酒。他日待到太子继位，成周稳定，你我同天下英雄共饮杜康，彻夜不眠才好。”
季晓见齐东推脱，又说道：“我自来成周以后，武功长进了不少，这多亏哥哥平日里的教导。只是我的仇人九州会近在咫尺，而我却不能痛杀其为父母和姐姐们报仇，心中甚是苦闷！我深夜来找哥哥，就是要跟哥哥诉愁消怨的，否则我将夜不能寐，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刺杀九州会，那样的话岂不是不利于太子了么！更不利于哥哥呀！”
齐东已经看出季晓是在找借口留下，就算自己一一给她宽慰解释眼下的借口，她必定还有其他理由留下。
齐东想了想，说道：“既然一定要饮酒，不如叫上孙阳、姒掌门还有我大哥等人，百里师父和蹇师父年龄大了就不叫了，我们这些人一起喝酒岂不更好！”
季晓闻此不悦，说道：“哥哥，我与他们并不熟悉，坐在一起喝酒难免拘束。况且我心内的话怎么能说与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呢！”说着，就伸手摸进自己衣内，略一使劲，便掏出一件藕荷色的衵衣来，顺手抛在齐东脸上。
齐东久未近女色，兼又夜深人静，被这带着香气的衵衣一沾，即刻有些恍惚，内心砰砰直跳，脑中也浮现出与季晓的种种过往之事……
冬日里的暖风吹来，本就是一件极为受用的事，况兼是吹向了敏感的耳朵。齐东顿觉全身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一阵阵酥麻之感传来，身体的迎合之态愈发凸显。迷离间，齐东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自己还是少年的时代，那个跟着王子颓在成周王宫纵情酒色的日子。
当时被王子颓赶出王宫的天子正是当今卧病在榻奄奄一息的天子阆，夜幕下的齐东又想起了“不可淫乱王宫”的王令，复恍恍惚惚看到天子阆来到自己跟前说道：“齐东，予一人即将回到天上去，以后匡扶周室的大业还要多仰仗你！齐东，当年你把予一人从成周赶了出去，这是大不敬的罪愆！以后，若再有犯上作乱的人，希望你把他赶出成周，算是赎罪了！”
说完这话，天子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复回首道：“齐东，按照辈分，我该叫你一声王叔。身为周室之人，且不可淫乱后宫！”说着，就消失不见了！
齐东分不清这天子的一番嘱托是梦境还是现实，正在恍惚之时，突然打了个激灵，登时清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在自己房间内，季晓则在一旁整理她的衣裳。齐东盯着季晓，在内心中问自己：“方才到底哪个才是梦境？天子的嘱托还是眼前的季晓？”
季晓感觉到了齐东在看着自己，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边正坐边说道：“我还以为哥哥不想，谁知你却比我还着急！”
齐东听了，满脸羞愧，这才发现天子嘱托只是一个梦罢了，眼前自己与季晓的缠绵才是现实。想到这里，齐东便站起身来，也不接季晓的话茬，转而说道：“天子那边有大事，我得去一趟！”说完佝偻着身子跑了出去。
跑到半路，齐东又想道：“天子若真有大事，我一个人的力量未免太过单薄，不如叫上侯子黔。”于是又来到侯子黔门口，正欲敲门，不想那门口却是虚掩的，一碰即开。
门被推开之时，齐东却见侯子黔与赤月抱在一起，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去大半。听到开门声，侯子黔、赤月两人吓了一跳，慌忙迅速分开，各自整理起衣裳来。
此时此景，反倒是齐东不好意思起来，遂转过身去，背对侯子黔、赤月二人说道：“天子那边有大事，子黔，你跟我去看看！”说罢，赶紧走出屋来，又带上了门。
没过一会，侯子黔就从房内出急匆匆出来，来至齐东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莫要误会，我跟她只是……”
侯子黔话没说完，齐东便阻止道：“休要再提此事！快跟我走！大事要紧！”侯子黔听了，只得咽下了话，跟着齐东往天子寝宫的方向而来。
平日里天子寝宫守卫森严，这段时间以来却是因为太子郑与王子带互不信任，都各派两人共同护卫寝宫。天子若有事呼唤，则各派一人同进同出，互为监督。
齐东、侯子黔到时，却见四人都已睡着，并无人轮值。齐东悄悄点了王子带那边二人的穴道，又叫醒太子郑这边二人，与侯子黔一同进得天子寝宫来。
天子寝宫较大，分内宫和外宫。为了安全，天子每夜安寝之处都不固定，具体安寝之处只有近侍寺人知道。齐东又想起方才恍惚中天子“回天上”之言，料定是在内宫，遂直往内宫而去。走近一看，果然看见两个近侍寺人在打盹，齐东便断定天子在内宫无疑了。齐东也不叫醒他们，径到塌前查看天子的情况。
却见天子阆面带笑容，似乎正在做美梦。然而脸色并无光泽，甚至有些黝黑，口也微微张开，并无打鼾之声。
齐东说道：“天子不会真的归天了吧？”边说边把手指探向天子人中处，待了一刻钟，始终感觉不到天子的呼吸！
齐东虽是已有准备，却还是吓了一跳：天子驾崩，于当前这形势所看，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免不了多少人命归天。
想到这里，齐东低声对侯子黔说道：“速去请太子郑前来！记得只说有要事，其余人不必告诉！速去速回！路上莫要慌张！”
侯子黔略一拱手，便去请姬郑。齐东又点了那两个寺人的穴道，后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藏在暗处。待齐东搜索了一番，并不见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一盏茶的工夫，太子郑到了。见到天子之态，太子郑就要失声痛哭。侯子黔眼疾手快，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齐东说道：“太子莫要哭泣！如若此时哭泣，天下人尽知天子驾崩，当今局面，太子能掌控得了吗？一旦王子带知道了天子驾崩之事，不计后果起来，别说天子之位，就是太子的身家性命恐怕也没有了！”
太子郑一听，顿觉有理，止住泪水连连点头。
齐东又说：“门口之人我都点了穴，一时半刻不会有问题。但天亮之后就得解穴，否则王子带会有所疑虑。”
齐东看了看天子阆遗体，转头对太子郑说：“天子归天却张着嘴，似有不放心之事，许是没有见到太子的缘故。新天子亲合老天子之口，如是此事，口当闭！”
太子郑听罢，来至天子阆旁边，轻声说道：“父王，我来晚了！竟没能见您最后一面，儿臣不孝！既然您已经归天，这周室的事就交给我吧，您安心去吧！”边说边合其口，然而却合不上。
姬郑不知该怎么办，便看向齐东。齐东说道：“太子可再试几次。”
姬郑依言，连合三次，老天子的嘴依然没能合上。
齐东说道：“看来并不是此事，太子再试试其他事。”太子郑又试了几件大事，然而天子的嘴还是合不上。
齐东想道：“天子近年来素爱王子带，莫不是他的事？”想到此，便让太子郑试试王子带之事。
太子郑虽有不情愿，但为了让天子合上嘴，还是说道：“父王，您是不是惦念姬带之事？”边说边合，果然合了一点下去。太子又是欣喜又是气愤，待了一会复说道：“父王是不是想让姬带继任天子？”果不其然，又合了一点下去。
太子郑不胜其怒，负气而起，久久不能平息内心怒火。齐东稍待太子片刻，估计他的气消了一些，便劝道：“太子，逝者已去，我们能做的就是送他走好最后一程！至于其他事情，都随天意吧。还请太子最后一合天子之口，以全其人生！”
太子郑气未消尽，怒道：“本太子心神俱乏，还请齐大侠代我吧！”
齐东本欲推辞，后又想道人死后如不尽快合口，以后就合不上了，也就只得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