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伪证者

“我当然没有同意，以他的收入，在海城开一家店的钱一辈子也赚不出来的。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去冒一次巨大的险，九死一生的那种，不然他根本不可能一次赚那么多钱。”

“但是他告诉我这个单子没有任何危险，因为他不需要去妖境，而是去一趟白城，他向我保证活着回来，而且不会受任何伤。我一个女人哪里懂那么多？我看他说的信誓旦旦也就相信了他。”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莫伊突然开口问道。

“两年半以前，接近夏云284年年关的时候，我记得非常清楚。”

夏云天弈和莫伊对视一眼，那是月汐岛旧案开审的时间，当时瓦鲁斯的确没去任何妖境，而是到了白城秩序神殿，出庭作证去了。

“你继续吧。”莫伊对凯蒂丝点点头。

“他回来了，被一个朋友送回来的，他没有受伤，带着一大笔钱，至少有100金卡兰托。我以为他没有骗我，我高兴坏了，我以为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此结束，我以为我们马上就能去海城开始新的生活，我以为...我以为...”凯蒂丝突然泪崩，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莫伊将凯蒂丝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安慰的话。夏云天弈安静的等待着，过了好久，凯蒂丝的情绪才重新稳定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凯蒂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让你想起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凯蒂丝摇摇头，“恰恰相反，和瓦鲁斯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哪怕是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甜蜜的。只可惜，都怪我，都怪我。”

“他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回家之后，”凯蒂丝低声呢喃道，情绪再次有些失控，“他回家之后，之后。”

莫伊看了夏云天弈一眼，夏云天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帮不上忙。

好在凯蒂丝迅速控制住了情绪，不知道是因为将莫伊当成了朋友还是为了那一枚金卡兰托，她再次开口道，“第二天，我正和瓦鲁斯一起商量着般去海城的事情，他父母早亡，我的父亲也在一次海难中离开了我们，我们唯一要带走的就只有我的母亲和我们的小安妮。他说我们去海城之后将村里的房子留给他叔叔，我同意了，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在他整个童年，都是他叔叔在照顾他。”

“我们将他叔叔一家邀请到家里，告诉了他们房子送给他们的事，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在院子里烤鱼庆祝，喝着瓦鲁斯弄回来的烧酒，一直到深夜。就在我们准备散场的时候，一队穿着红黑色袍子的人突然闯进我们家里，他们自称是秩序神官，说瓦鲁斯是逃亡的杀人犯，不由分说的将他强行带走。”

“我当时就吓傻了，但是我不敢哭，小安妮还在旁边呢，我害怕她看出端倪，叔叔和婶婶他们一直安慰着我们，说这可能是一个误会，瓦鲁斯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呢？听了他们的安慰，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是啊，还有人比我更了解瓦鲁斯吗？他是赏金猎人，又不是佣兵杀手，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一整个晚上，我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早早的起来，准备去海城的秩序神殿看看情况。但是我没有见到瓦鲁斯，只见到了他的负责神官，他分明就是那天送瓦鲁斯回来的那个朋友。”

“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既然他是一个神官大人，他肯定有办法救我丈夫的，而且他们还是朋友不是吗？在那时的我的眼里，神官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

“可他却直接给我浇了一盘凉水，他告诉我，他并不是瓦鲁斯的朋友，他那天送瓦鲁斯回家就是为了寻找他杀人的证据，他找到了铁证，所以申请了对瓦鲁斯的逮捕。”

“我不相信，我质问他，瓦鲁斯怎么可能杀人呢？我不信，他们一定是误抓。神殿的青天大老爷们肯定会还他一个公道的。然后他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我的幻想，他问我，瓦鲁斯最近是不是发了一大笔财。”

“我愣住了，虽然我不愿意去怀疑他，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去怀疑了。我问他，这笔钱有什么问题？他告诉我，这笔钱是瓦鲁斯抢的，他和同伙一起闯入皇领一个贵族的城堡，杀死了那个贵族，洗劫了他们的家族传承财产。”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家族传承财产，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瓦鲁斯杀了贵族，诸神在上，他不仅是杀了人，他还杀了贵族！我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他后来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我踉踉跄跄的走回了村子里。”

“回到村子里我才发现，瓦鲁斯是杀人犯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他们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甚至有些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洛尔村是一个民风非常淳朴的地方，这么多年，连小偷小摸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这里居然出现了杀人犯！”

“我害怕极了，我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去，我害怕有人伤害安妮。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我们的屋子前，一大群小孩子把我的安妮围在中间，骂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安妮只能不知所措的在那里哭。”

“我连忙推开了那些孩子，抱起安妮就向屋子里走去。叔叔他们焦急的向我打听着情况，我如实的告诉了他们，他们开始翻脸，破口大骂，说都是因为我不让瓦鲁斯当赏金猎人他才出此下策去冒险抢劫。我不敢反驳，因为我也在自责，叔叔说的没错啊，如果不是我，瓦鲁斯怎么会去抢劫，去杀人呢？”

“叔叔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我一边安慰着小安妮，一边向诸神祈祷，此刻，我除了祈求奇迹降临以外，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想到的是，很快，瓦鲁斯因为我贪慕虚荣而铤而走险杀人犯罪的消息在这里传开了，我也成了村民们口中人人喊打的对象。叔叔他们一家也和我们划清了界限。”

“没过几天，我的母亲气死了，带着对我的怨念。”凯蒂丝整个人都在颤抖，“我甚至没有钱给母亲下葬，因为家里的钱全部都被秩序神官们以赃款搜走了，我只能挖了一个坑，草草的埋葬了她。”

“很快，家里的余粮也不多了。瓦鲁斯的案子也越来越明确，基本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我当时想过跳海自杀，但是安妮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她有活下去的权力。”

“这个时候那个曾经自称是我丈夫朋友的神官找到了我，他给了我一丝最后的希望。”凯蒂丝的脸上浮现尽显嘲讽的冷笑，“他说他有办法救我丈夫，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他要我陪他一次。”

“靠！”一向温和儒雅的夏云天弈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当然同意了，瓦鲁斯为我做了这么多，只要能救他，陪睡一次怎么了？就算他要的命我也得给啊！”凯蒂丝的脸色变得十分惨淡，“那个神官如愿以偿的得到我的身子，之后他一次又一次的以同样的理由威胁我，我别无选择，只能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