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交付夜

吴愁:是不是当初爹爹选错了我的路，嫁于皇上的，最开始也应该是秀女，我怎进来就是宫女。而且，实在是忍不住，但，我的确想这样做，就想去面对池塘跳舞，就想去不管不顾，这不是人之常理吗？为何到了这里就成了新鲜事了。皇上不会为了特别喜欢的事情表现的不管不顾吗？我的行为在他眼里特别意外，独特？不吧，世界上应该和我差不多的人应该有很多，虽然都不是我，但应该也有为了自己喜欢的不管不顾，一定要去弄懂它，或是知晓它。但，对于舞来说，带我认识它的是爹爹，后来随之越学越精，越觉得跳舞能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我跳，不是给人看的，而是跳而发泄情感的。所以，就不在乎我跳舞的时候有没有人看，与其跳给人看，还不如跳给池塘里的水看。起码，就算我动作不标准了或是忘了该怎么唱了，它也不会说什么，而且跳舞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好，不是吗？最初，我也正是因为跳舞能让我开心，可以在舞中抒发一些现实中未能做到的事，可，现在看来我的舞却成了观赏的。成了观赏的，我偏偏就不愿意跳了。你说呢？李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或是东西？

李娆白日洗衣太过劳累早就睡下了。她俩跑出来，想是说说话的，在内务府好多宫女在，说话不自在。而现在宫女都分配出去了，内务府就只成了一个住处。但还是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好。所以，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吴愁叫醒李娆，李娆累的嘴角都流口水，吴愁笑着用手帕给她擦擦，她先站起来，后又拉李娆起来。也不知哪里找了个坡，坐在坡上看月亮来着。

回去的路上李娆又想起老公公谈及吴愁的事，说还是让吴愁好好想想。可吴愁还是再想，到底这舞算是自己跳的，还是给别人看的，无暇顾及李娆说的话。李娆也知道她的怪，反正话已带到，至于吴愁会怎样去做，那是她的事情了。就不再去管了。

到了地方，随便在宫女的大通铺上找个位子李娆就睡下了，最边上的位子。别人都已睡下，也不好迈进人里再去寻自己的位子。吴愁看李娆睡了，自己就回去了，她还是想不通，甚至不想再回于贵人那跳给她看。每日机械的跳，一点感情都没有。想掺进去些自己的感情，又怕贵人看了会哭，贵人一哭，她旁边的宫女就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也真是，观舞者哭，关跳舞者什么事情，唉，要是自己是贵人，自己也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可，不都是爱慕皇上的女子来这宫中，皇上挑挑拣拣留下他喜欢的，就成了他的妾。而妻，就是皇后，一般大臣会去左右一番，说什么一国之母，后宫之主。这些都是在吴家颜已讲给吴愁听的。颜已想，毕竟她以后是要入宫的，不妨就讲给她一些颜已自己以为的宫和宫中之事。可，那是爱慕皇上的女子成为的位置，自己又不爱慕，得来位置就为了给别人脸色看。也太不自在。

这给贵人跳舞的事就不能辞了？好想自己为自己跳一段。

跳自己被蓝色眼眸震撼，跳自己养的黑猫成了人，而黑猫爱恋的人在以后竟成为自己的师傅。吴愁对此没有觉得黑猫像是寻仇般，她成长至今也觉出来，她当初待黑猫时有些“不管不顾”了。说实在的，那晚黑猫笑着摸吴愁的头的时候，吴愁是有些害怕的。几年都已过去，吴愁还记得，就能看出来她对当时的黑猫心里是有恐惧的。而且当时是十岁，便能记住，这一记就忘不了了，想是以后都忘不了了。

不仅跳出自己来，也跳出别人来。师傅与黑猫的爱情真让人羡慕。师傅就算知道黑猫被我小时虐待过，也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去讲她与黑猫之相遇相爱。人与妖竟也能相爱，那仆与主就不可了吗？

刚才的月也知躲哪里去了，黑漆漆一片，无光吴愁也蛮喜欢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晚让吴愁感觉更像自己。

自己一扎进黑暗里便自己看不见自己，别人也看不见自己了。自己在这黑暗里做什么都好，看不见谁人都不会说什么。多好啊。

让人窃喜的黑夜。

吴愁想到谁人都看不见，便丢弃了所有想法与担忧，把它们都交给黑夜。

舞，有何价值，不管了！那老公公找我作甚？吴愁嘴上说不去理会，没心想，但偶尔还是会惦念，在这时也不管了！那贵人怎样忧心得皇上专爱，流多少眼泪，也不管了！至于这一点，是吴愁看来心疼，便也记在心里。反正，谁人不知也看不见此刻就放肆一番吧。

吴愁来这宫中偷偷带来一小匣子，小匣子里放着一黑色舞衣。就将它藏在刚才看月的坡处，现在就带在身边。颜已喜欢红色，常为她准备红色舞衣，而吴愁偏偏觉得谁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舞衣颜色，红色是适合师傅的，而自己的，觉得黑色合适。不知道怎么觉得，就觉得黑色合适。觉得黑色很像吴愁沉闷葫芦的性格，穿上黑色舞衣便如同穿他在身上，一穿及所见所想就都是他。

黑夜，黑舞衣，看不见的舞蹈翩然而起，在谁人都看不见的夜晚悄悄盛开。不是给谁看的，也不是让看的人说出评价来的，只是想跳了，心情愁闷了，便穿上深沉的黑衣，为心里的吴忧跳一支舞。这支舞一定是要给谁跳的话，吴忧不在身边，他看不见，现在看的见的只有黑夜。只有黑夜看的见便给它跳罢。

“黑夜你所知，愁儿遇到烦心事。本来以为自己所喜代表给自己所乐，但同样能给观赏之人带去忧愁，这非愁儿本意。愁儿只喜欢舞之后心情可不再烦闷，心情一片敞亮。为自己而舞，没有丝毫技巧和标准而言。颜师交给愁儿好多标准，愁儿做到后就觉得这似个浇筑泥浆而成的模型，谁人都可以通过努力做到，但只单单把舞蹈做标准，没有丝毫感情在，应该没有人愿意看。而贵人想看愁儿的愁，想借此哭泣发泄一番，愁儿是不是也应该精心为她跳一番属于她的舞？她的故事经愁儿了解后，愁儿觉得自己可以在舞里演绎她，把她的爱而不得，柔弱之颦都给舞出来。先前是她在愁儿的舞里找到她，而现在跳的就是她，她会不会觉得愁儿会跳好呢？这样一来，舞，于愁儿的价值不止舞出自己的黑之深沉来，也可以旁人之情来。感谢黑夜，包容愁儿全部，帮愁儿答疑解惑。”

黑夜中，不远处有人挑灯而来，正应声说话：那愁儿能不能给朕答些疑解些惑？

皇上不是本着不打扰之心远远离开吗？怎会主动寻吴愁来？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