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不是投机者

妮娜的故事讲述了发达国家饮食如何变化的故事。但它也是正在进行的所谓的“资本主义试验”的一个有力的案例研究。她的农夫市集不仅为日益增加的都市居民提供了新鲜的蔬菜，而且将生产者和消费者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这种亲密关系充当了一种市场加速器，可确保市集里的购物者能买到最好的食物，提供食材的农民能卖出最好的价格。有趣的是，妮娜的市集里的农夫客户并没有打着有机食品、无激素或是高营养价值的标签来吸引和刺激顾客对农夫市集感兴趣，他们追求的是品质和物有所值。不过，他们并不满足于眼前的成功，市集的农夫知道，随着购买者越来越了解食物的来源，他们对“优质食材”的定义会不断地发生变化。

因此，妮娜不必过度监管其市集的运营。她从来没有强制要求有机种植，或是禁止农夫给牲畜喂激素，或要求种植者不要种植转基因作物。因为农夫都会在她考虑执行这些标准之前，自觉执行这些标准。因为这些标准都是他们面对的顾客所期望的，所以他们会照做。

此外，用市场的力量来约束生产中的实践活动，对生产者和消费者来说都具有更长远的意义。单纯地依靠政策往往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能解决本质问题。将消费者和生产者聚集在一起可以做很多监管工作。当生产者可以看到自己的商业决策对他们的客户产生影响时，他们会本能地改变他们的行为以产生更积极的效果。他们渴望更多地了解买家的想法，然后不断调整和修补自己的生产、销售和参与方法，以提高销售业绩。如此一来，农夫自然就提高了被服务对象的生活水平。

看看妮娜所取得的成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出她是某种意义上的活动家——向民众推销当地美食。虽然从对健康有益的角度看，她确实建议吃当地的时令蔬菜和水果，但这不是她的主要兴趣。她开办市集是因为她是“资本家”，她想赚钱。妮娜是一位企业家，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企业家。她将公司旗下的所有市集都当作营利性实体来经营，无视那些认为农夫市集无法赚钱的人的观念。公司靠从农夫的销售额中抽取提成盈利，而且运作得非常有效。大部分超市赚取的最大净利润约为25%，而伦敦农夫市集的净利润超过60%。一天结束时，超市的净利润通常在6%左右，而妮娜公司的净利润则超过20%。这些数据向传统超市的经营模式发出挑战，证明靠卖不新鲜的食物是赚不到大钱的。“人们说我们提高了他们的收入，甚至拯救了农场，”妮娜说，“但实际上我们只是创立了一个市集，方便农夫和消费者进行买卖交易。”

久而久之，伦敦农夫市集打破了人们购买农夫生产的产品是出于对他们低收入的同情的观念。市场不欢迎慈善机构，买家也不提供慈善服务。“消费者是很无情的。”妮娜说。她和其他管理者会根据生产者的食材能否很好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来决定农夫的去留，如果他们能够提供美味的食材，往往就会成功；一旦他们提供劣质的食材，消费者就会对他们视而不见，转而到其他摊位购买。

一旦农夫无法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妮娜很乐意让他们从市集中离开。她还鼓励农夫之间有真正的竞争，甚至是在其他商家那里闻所未闻的真正的竞争。很多农夫市集为了避免任何食材出现需求饱和，市集内部都会规定配额。如果市集上有一家供应商销售羊排，那么另一家就销售苹果，以此类推。妮娜对这种干预感到非常反感。与之相反，她允许新的供应商进驻市集，允许他们把长期存在的供应商挤出市场。这种做法确实有效。妮娜说：“我尊重我的农民，我尊重我的买家，我相信他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