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碰面
纯白的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丝人气，正午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茶水中的冰凉，夏程珂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又没了。
“大概的内容就这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墨哲端着茶杯，感觉头皮被盯得有些发麻，进而抬头看着那个眼神凶猛的人，“咳咳……别看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现在也就是说失窃案都是荧惑搞的鬼，而爆炸案本来是你的任务，结果中途被人抢先一步。你们一个任务有没有竞争的规则？”
“没有。”
“那就奇怪了，而且为什么是李将军，袁浅也是第一个想到他，明明他已经退役多年，就算他的声望……声望！”夏程珂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拍着脑袋。
“他的声望是蓝星现在还活着的老将军中最高的，如果你们想查军部的高官还真得通过他的帮助，再者，李老在群众中的呼声一向是最好的，他的发声远比几个部门的联合申明要有力的的多。而且他的脾气大家也都知道，看不惯那些黑暗面的东西，不管是谁犯了事，他都会查清真相。”
“所以高层中有叛徒？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急着刺杀？”夏程珂双手合十，撑着下巴。“荧惑在蓝星安插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大概五六百人的样子，有四五个混到了军部。”墨哲低着头，仔细思考着，“但是你也知道的，这些事情只有岳城一个人知道，他的心思很重，不怎么相信人，除了第三星区区长吉娜。”
“吉娜？那个骗我们的小女孩？”夏程珂有些惊讶。
“骗我们？”墨哲听着夏程珂的形容有些疑惑，吉娜从她有意识起就一直在岳城旁边守着，哪有时间来骗“我们”？不对，“我们”的话……
“什么时候的事？”墨哲突然觉得又有些不对的地方。
夏程珂的眉头慢慢缩到了一起，试探着问：“你还记得在克方缇娜的事吗？”
墨哲闭上了眼睛，突然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成跳跃状，简单的来说就是不连续的片段，其中属于墨哲的记忆可以说只占到了勉勉强强三分之一。
但为什么下意识地我会认为自己就是墨哲呢？
项子晨又是谁呢？
墨哲突然觉得大脑发麻，手掌像是触电了一般，那么一瞬间，墨哲迷茫了，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什么？巨大的恐慌罩在她头上。如果我连自己是什么都开始分不清了，过去与未来之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活着连目的都没有了，那还算是活着吗？
墨哲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突然开始轻微地发抖，夏程珂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住了墨哲，抱着她，不断地安抚道：“如果想起来来太痛苦，你就别想了，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不记得就不记得好了……”
墨哲张张嘴，有些话还是卡在了喉咙里，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从苍白的脸颊上滑下。
与此同时，简姚住所前，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戴着墨镜，身边有一位青年戴着贝雷帽，一个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滴嘟——”
“谁啊！”声音沙哑像是感冒了一般，一开门，酒红色的头发便映入了眼帘，张扬又肆意，“李老？你不是……”
“嘘！”身边的青年赶忙阻止简姚继续说下去，“可以让我们先进去吗？”
“当然，快，快进。”简姚看看周围，也走来扶着老人进屋。
房门刚合上，简姚就急急地凑上来。
“李老，爆炸案，不是，你是不是在爆炸案中……”
“咳咳。”李鸣盛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纪宇年，你来说。”说着便用拐杖敲了敲青年的鞋子。
青年再抬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浸在深海中，看得简姚心里漏跳了一拍，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该怎么说呢？简姚师长，你暴露了。”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回响，简姚看着来人突然不自觉地笑了，而且笑得越来越狂，越来越魔性，她抚着额，酒红色的头发随着她律动。“开什么玩笑，boy？我可以暴露什么？来搞笑的吗？嗯？”
那双坦坦荡荡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局促，看得纪宇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纪宇年回忆着蔡奇希老师给自己的分析，突然发现一丝异样，“近来蓝星拘捕非法移民的任务您为什么中途推掉了？”
“和合作者观念不合。还有，合法的才叫移民，你说呢，小朋友？”手指勾着自己的头发，画着圈，惬意又慵懒，哪像一个在说谎的人。
但听到答案，纪宇年不知为何心凉了一截。
不对，这种思路不对。
站在一边的李鸣盛老将军跺了跺脚。
“你们，别再打哑谜了，有话就直说。小纪啊，做事是要谨慎，但是对简姚，我觉得大可不必，她是有时候有个性不听管，但是背叛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我……”纪宇年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简姚总算听出些道道来了，“我背叛什么了？”
这可是口天大的锅，她可接不住。
简姚看着来人，自己随便挑了个地坐了下来：“李老，先说说你的事吧。”
“这孩子在爆炸的前一天找到了我，他说自己是72军团的幸存者，军部出叛徒了。然后把我带了出来还在家里放了一个全自动仿真机器人，你也知道，我一个人住，这么一换也没人会发现。”
“他这么说您就信了？”简姚盯着纪宇年，“我还可以怀疑是你居心不良，挑拨离间。”
“看看这个。”说着，李鸣盛拿出了一个芯片，纪宇年默默地偏过了头。
“这……”简姚拿起芯片上上下下地观察着，“记忆芯片？你的？”声音有些迟缓，她带着不可思议看着纪宇年。
说到记忆芯片那就必须提到记忆数字化。记忆数字化是孤岛之后开发出来的一种非人性刑讯，它是机器直接读取大脑皮层的信息进行翻译，将人的记忆数字化并存入芯片，这种芯片就叫记忆芯片然后对记忆直接进行审视，可以完全避免犯人的刻意隐瞒。
同样它的弊端也很多，轻微的后果是大脑受损但可恢复，只是在恢复期中个人的身体行动会变得比较迟缓，严重的可能直接造成脑死亡。因而这种刑讯方式刚一被发明就被社会冠以非人性的外标，任何部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
看着手上轻轻的芯片，简姚吞了口口水，不得不赞一声“勇士”。
纪宇年重新分析了一下，李老从不骗人，而且从他的调查中，李老的生活按部就班，并没有被打乱过，所以他肯定是好人。至于简姚，他对她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蔡老师，很有可能是错的，而此时简姚的所有反应都在说明一件事，要么蔡老师在撒谎，要么蔡老师看到的那个人不是简姚。
“那你有没有在孤岛前一周参加过演讲？演讲里面有没有涉及移民问题？”心中的不安突然被放大，纪宇年急切地问。
“都有，怎么？”
“那蔡奇希老师也在场吗？”
“在，怎么了。”简姚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嘿，你别老是问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简姚被问得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她也只能挠着头，不能说什么。
纪宇年脑中白光一闪，明白了到底是谁在说谎，把前因后果一下子倒腾了出来。
夜晚的星星闪啊闪，月朗风清，千家万户的灯亮着，有的白，有的黄，有的亮，有的暗……夜幕遮住了不少暗中的活动。
明天又是精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