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I

“在他那本短小的格言集《要义》(The Basic Principles)中，我相信，第一条格言是这样的：‘凡是幸福者和不灭者，自身既无烦恼，也不使任何他物烦恼。’由于命题的这种表达形式，有人认为这个头脑简单的人是在故意把话说得很晦涩，而实际上，其所以晦涩是因为他根本不能清楚明白地表达自己。因此我们不知道他是说存在着一个幸福而不灭的存在者呢，还是说如果有这样一个存在者，它就必定会如他所描述的那样。尽管他在这个地方讲得很晦涩，但在其他许多地方，他和梅特罗多洛(Metrodorus)却都同你刚才一样直言不讳，人们一直忽略了这一点。他相信诸神的存在。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谁像他那样惧怕死亡和诸神，尽管他说它们不应该是令人恐惧的。他宣称，所有人都会害怕那些在大街上不大会注意的事物。尽管有许多抢劫者在我们眼皮底下被判死刑，但还是有成千上万的抢劫者；他们还在盗窃他们所能发现的庙宇。因此对死的恐惧并不能阻止抢劫，对神的恐惧也不能阻止盗窃!

“‘既然你不敢否认神的存在，’我会对伊壁鸠鲁说，‘那为什么你又不承认太阳、地球或某个永恒精灵也是神呢?’他会这样回答：‘因为除了人的形式，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理性而理智的灵魂还能存在于其他什么形式之中。’‘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诸如太阳、月亮、五大行星吗?太阳每年完成它的周期性行程，它的运行限定在一条轨道的两个极点之间。月亮被太阳光照亮，用一个月完成它的周期性行程。五大行星也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有的靠近地球，有的远离地球，并且在各不相同的时间里完成它们的周期性行程。伊壁鸠鲁，难道你真的看到过诸如此类的事物吗? ^[23] 难道你会因此否认太阳、月亮、星星的存在吗?你能说我们所不能触及、不能看见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吗?你真的见到过神吗?如果没有，那么为什么你要相信诸神是存在的呢?因此，让我们抛弃仅靠道听途说或通过某个新的推理假设所获得的结论吧。但这样做就如同内陆的人应该拒绝相信海洋的存在。你的思维就是如此狭隘，就好比你出生在塞里福斯(Seriphus)，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你平时只见过几只兔子和狐狸，于是，当有人向你描述狮子和食肉动物时，你就会拒绝相信它们的存在；如果有人跟你谈论一头大象，你会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还有一点我要加以反驳，威莱乌斯。你用了一种对伊壁鸠鲁学派来说很陌生的逻辑推理来论证你的观点。你假设诸神是快乐的。我们也承认这一点。然后你说，若没有善，快乐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