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悬
阴风吹过，死神殿飞椽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死神店内，一派肃穆。
左右两列，坐分坐着七个部落的酋长。
最靠近死神的地方，坐着沈悦的父亲，沈炼。
无人发话。
在座的每位，跟前的小茶几上，都有一杯茶。泡的是信阳毛尖。
茶叶是梁聪问秦岭庄严讨的，一是因为庄淼喜欢喝，二十因为绿茶可净化意念。主要是因为庄淼喜欢喝。
梁聪身上死神袍，柔羽和利刃夹杂着。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袍上利刃相击，叮叮咚咚，和飞椽下铃铛，完美和韵。
沈炼面前的杯子里，好像有游鱼踊跃，杯盖在杯缘上起舞。
果不其然，沈炼的杯子，炸掉了。茶叶零零散散落在地上，湿漉漉的，好像阴沟里爬出来的虫子。
沈炼喘着粗气说道：“秦岭，要为我儿的事，接受惩罚。”
喜酋长看看了周围各酋长，各怀鬼胎。
“沈先生要清楚。是谁害了令郎，还不清楚，直接指向秦岭，有点无理取闹。”喜酋长嚼着茶叶，漫不经心说。
沈炼气急败坏：“那红绫，是岐山地下魔血炼成巫器。这天地间，谁还不知道，他秦岭庄严的女儿，用的就是红绫？”
梁聪略显紧张。
喜酋长接话：“我了解，三个月之前，樱花正开时，在横断绝崖上，庄淼，也就是秦岭庄严的千金，红绫的主人，已经被武夷山孙意涵刺死。沈先生，还坚持说是庄淼做的，可就有点荒谬了啊。”
喜酋长对面的思酋长，是个苍颜白发老妇人，她眯着眼睛说：“庄淼是新一辈巫师里的佼佼者，念力强大。走到哪里，都应该能被感应到。现在泰山说是庄淼做的，难道泰山就没有一个巫师能感应到庄淼所在吗？泰山，也过于无能了吧。”
沈炼不理会喜，思二人的话，直逼梁聪：“红绫，是铁证，他秦岭，难逃其咎。死神定夺。”
“红绫是庄淼生前的巫器，铁证如山。死神地界，将准许泰山在巫族搜寻庄淼踪迹，拿到犯人之后，带到死神地界接受审判和惩罚。”梁聪逐字逐句，告诉沈炼。他想，庄淼应该是想要自己承担的。而且，庄淼有了凌霄的血，没有谁能够察觉到她在什么地方。
沈炼哪里想去捉庄淼，儿子死了，他象征性地痛心过就够了。借着这个由头，好好宰秦岭一把，才是沈炼的初衷。
“庄淼已经灰飞烟灭，怎么能找到，背后作祟的，一定是秦岭！”沈炼说。
悲酋长笑道：“呦呦呦，您不是还说红绫是庄淼的什么，铁证吗？庄淼也是成年的巫师，范了事，要自己承担责任的。您现在又说庄淼灰飞烟灭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炼忽然站起身来，指着悲酋长，正要破口大骂，店外冲进来一个通信鬼：“报！人族传来消息。泰山沈家的姑娘沈愉，在人族地界，遭到一个巫师的攻击。命悬一线。”
沈炼差点没倒下：“阿愉现在在哪里？”
通信鬼答到：“沈姑娘正在接受人间医者的救助。”
“那巫师，是谁？知道吗？”沈炼问。
“巫师已经被人间计算机捉住了，是……”通信鬼犹豫了一下，“是秦岭庄淼。”
梁聪猛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后仰了一下。
喜酋长当即起身离开死神殿。思酋长睁开眼睛，缓缓起身，也离开了。
悲酋长笑道：“哎哎哎，你们做什么去。”
沈炼如坐针毡，问梁聪：“庄淼竟然还活着？死神大人，庄淼已经被捉住，我泰山可有权对庄淼就地正法？”
梁聪的手，死死扣着椅子的扶手：“不可，庄淼当在死神地界，接受审判。”
说罢，死神从袍上摘下一把利刃，上面刻着一个“令”字。
令刃悬在沈炼头上三尺之上。沈炼如有违背死神命令，令刃将直刺入沈炼意念。
沈炼震惊：“死神大人居然下了令刃？”
梁聪强装镇定：“庄淼念及星河，必须带到地府来，否则，人间和巫族，都要遭殃。”
沈炼忽然眼前一亮，领命离去。
巫山这边，江扁舟叫了葳蕤喝茶。
茶喝到一半，葳蕤就昏昏睡去。
三老派人叫葳蕤请巫风出山，葳蕤却一直叫不醒。
无奈之下，三老只能拖延请巫风的时间。
梁聪不能离开地府，劳驾一个鬼魂，到巫山去找葳蕤，请他到人间去招呼着庄淼。
谁知道那鬼魂回来说葳蕤生了怪病，怎么叫都叫不醒。
巧的是，燕山巫医肖凌霄整好去了巫山，正在帮梁聪诊断。
梁聪这下，更慌神了。
梁聪想到庄淼去找过凌霄，还弄到了凌霄血。凌霄一直没有透露庄淼的踪迹，想必是还念着庄焱的情分。
“劳烦您再到武夷山去一趟吧。”梁聪对鬼混说。
凌霄开了额头上的眼睛，扫描了葳蕤的身体，对三老说：“葳蕤中了蛊，这种蛊来自人间。没有解药，只能等自然醒。”
三老立马下令，拿了江扁舟一众人。并搜寻怒晶石的下落。
凌霄见巫山巫师忙里忙外，不知道怎么回事，捉了一个路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肖姑娘，您可不知道，我们巫山怒晶石丢了。正要放巫风巡查，公仆被江扁舟，也就是巫山的门客，给搞晕了。江扁舟窝囊，没问两下，就认了。但是这上上下下，也没有找到怒晶石。”
凌霄当然知道，怒晶石在庄淼手里：“小哥别急，我再问一个问题。怒晶石对巫山这么重要吗？”
“是啊，怒晶石吸收巫山怒气，是我们心气平和。若不是怒晶石，恐怕我们巫山要到处攻城略地。”
凌霄笑了笑，行礼作别。
刚站直了身子，不知何处传来声音：“肖姑娘。”
凌霄发色，忽然晕染成紫色。警惕拉到最高。
“肖姑娘冷静。我是地府来的鬼魂。死神先生派我来的。”那声音说道。
凌霄发色，逐渐恢复成黑色：“我是燕山肖凌霄，您讲。”
“死神先生托我请您到人间去看一看庄淼。她伤了泰山沈炼的女儿，被人间鸿蒙捉住。沈炼要到人间去拿庄淼。死神怕沈炼对庄淼不利，托您去看一看。地府欠您一个人情。”鬼魂说。
凌霄点点头：“嗯可以的，希望您能转达给师弟，我尽全力。”
鬼魂没了声音，应当是回了死神地界。
凌霄来到人族地界。辗转询问，才知道鸿蒙就在秦岭下的人间。
整个中原，都和鸿蒙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富人，是鸿蒙的投资商；平民，是鸿蒙的打工人；穷人，是鸿蒙的临时工。
整个中原，都在为鸿蒙工作，同时也享受着鸿蒙带来的便捷。
鸿蒙帮富人计算，哪里有商机，风险有多少。
鸿蒙帮平民寻找，什么商品性价比最高。
鸿蒙帮穷人消遣，制造精神麻醉品，让他们安于贫苦，少去抱怨。
好像是一派很和谐的景象。
凌霄想，这就是沈愉在人间做的东西吗？巫族好像过于封闭了。人间现在的状况，还需要文化吗？还需要巫族，为他们提供精神的捍卫吗？
凌霄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感叹道：“他们好像有着无比坚定的信仰和非比寻常的目的，这让他们看起来无比体面。可是我为什么感受到他们意念空间的孤独与荒凉。这与他们身处的繁华，完全不搭边啊。”
偷偷进入鸿蒙主机仓，凌霄吓得面容失色，头发缓缓变成深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