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堂一瞥

美人，那种百年一遇的美人，正坐在露天的等候厅中，席间吹来阵阵白色的风，偶尔还匆匆划过一颗流星。星星们经过她时，亲昵地冲她眨了眨眼，微风则轻抚着她的秀发。人们无法理解她，因为她的魂与灵是一体的，她的身体美正是灵魂的本质。她是几百年来哲学家们所追求的那种完美无暇。露天的等候厅里，微风和煦，星辰明媚，她在那儿坐了一百年，静静地思考着自己。

终于，她得知自己即将重生。她叹着气，与白风中的声音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对话，对话持续好几个小时，在这里我只能写下一个片段。

美人：（她的嘴唇几乎动也未动，她的眼睛像往常一样，看向自己的灵魂深处）我现在要去哪儿开启这段新的人生呢？

声音：去一个新国家——一个你从未见过的地方。

美人：（任性地）我讨厌闯入这些新的文明。这次停留多长时间？

声音：15年。

美人：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声音：这是尘世间最为繁荣昌盛的地方。在这里，足智多谋之人不比冥顽不灵之人明智多少，统治者的思想像孩童一样幼稚，立法者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在这里，丑女人把强壮的男人玩得团团转——

美人：（惊讶地）什么？

声音：（很沮丧地）是的，这确实是忧郁的景象。那些下巴后缩、鼻梁塌陷的女人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走来走去，嘴上嚷着：“做这个！”“做那个！”而所有的男人，甚至那些家财万贯的男人，都默默地屈从于他们的女人，恭恭敬敬地称呼其为“某某夫人”或者“妻子”。

美人：但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他们服从于迷人的女人，我当然可以理解。但是服从于胖女人？服从于消瘦的女人？服从于形容枯槁的女人？

声音：就是这样的。

美人：那我呢？我又有什么机会？

声音：借用一个短语，那将是“艰难的一步”。

美人：（不满地顿了顿，说）为什么不让我去古老的土地上？去那遍地葡萄藤、满是温柔男人的沃土，抑或是那停泊着轮船的海滨？

声音：那些地方很快就会陷入纷乱动荡。

美人：啊！

声音：你在尘世间的生活，正如往常一样，只是在凡俗的镜子中匆匆忙忙又意味深长地扫上两眼的间隔。

美人：那我会是什么？告诉我？

声音：起初，人们以为你会成为电影女主角，但这毕竟不可取。这15年间，你会伪装成所谓的“社交女郎”。

美人：那是什么？

（风中出现了一种新的声音，为了理解这段对话，必须将其解释为“声音”在挠头。）

声音：（终于说道）这是一种假贵族。

美人：假？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你到了那个地方就明白了。与此同时，你还会发现许多假东西，做很多假事情。

美人：（平静地）听起来真是粗俗不堪。

声音：我说的还不及真实情况的一半那么粗俗呢。在这15年的岁月中，人们会叫你拉格泰姆宠儿、轻佻女子、爵士宝贝、小小妖妇。这回，你会跳新的舞蹈，但就像以前跳的舞那样优雅，一模一样。

美人：（低声地说）那我会得到回报吗？

声音：是的，像往常一样——在恋爱中得到回报。

美人：（淡淡地笑了笑，但也只是动了动嘴唇）那我喜欢别人叫我爵士宝贝吗？

声音：（清醒地）你会喜欢的。

（对话到此结束，美人依旧静静地坐着，星星停下来欣赏她的美貌，沉浸在狂喜之中，白色的微风阵阵，穿过她的秀发。

在这一切发生的七年后，安东尼坐在公寓的窗前，听着圣安妮教堂的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