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搜刮有术

虽然赵行德和上谷的大小官员热情相邀，请元浩去做个见证，但元浩还是很知趣的哪也没去，乖乖的做个闲人躲在馆舍里读书。

各位官员们刮地皮有什么可看的，若是真去了，只怕就会被这帮老油条说成是贼军上门逼迫，白白给他们做背书，何况自古以来凑赎城费这种事情都是一门生意，里面学问大着呢。

作为收款方的元浩只需要关注赵太守凑来的钱足不足额，到不到位就行了，至于经手人是不是上下其手，捞了多少与他毫无关系，这在西方叫做包税制，算是眼下非常流行的经营理念。

赵行德也不客气，对真正有背景的世家大族，他也不敢招惹，只能亲自上门劝其象征性的出一点，比如赵郡李氏的分家，就只出了象征性的十万钱。然后赵太守事后还很识趣的给退了回去，但对外却宣称李家都已经出了一百万钱，不信，你看这一个个印着李家标记的钱箱是不是真的？

上谷郡虽然商贾富人很多，但毕竟是边郡，真正算的上在朝中有影响力的世家也只有李家一个，既然李家都出钱了，其他人自然只好乖乖交钱，否则难道你觉得你比李家背景还硬，本事更大不成？

当真有几户人家要做守财奴，不愿出钱的，赵太守也有办法，先是让六司主事带着大小官吏轮流上门查抄通贼证据，也就是每天一人轮两次而已，每日十二次，吃在你家喝在你家，还时不时让兵士们拔出明晃晃的钢刀问候一下家中亲眷。

若是还不愿意交钱，死活硬顶着，赵太守和郡丞就要一起登门查抄了，保证能找到许多与城外贼人交通的书信等物，比如贼中一员大将元浩的亲笔书信，保证连墨水和印戳上的泥都没干，那必须要抄家才行了。

除了物证还得有人证，赵太守又创新了新花样，凡是有钱人家大家族难免人丁兴旺，也难免有许多穷亲戚，赵太守便特意召集来一群这样的人物，专门负责举报自己的有钱亲戚，说好事成之后八二分账，赵太守再拿着举报信登门拜访，请问您是交一半家产呢还是让你的穷亲戚继承你的遗产。

只要交钱，不但另外一半家产分文不取，而且还可以把举报你的穷亲戚送到你家里，这种贴心的服务哪个有钱人家拒绝的了?

赵太守和郡中官员们这一番搜刮，可以说是把上谷郡弄了个鸡飞狗跳，也有一些蓄养了私兵部曲的大族打算动用武力相抗，可赵行德如今硬气无比，腰杆挺的很直，敢武力抗法？城外就有数万大军，我一个消息就能引进城好几千，你敢抵抗看看？

他原先把城外的义军当做要命的阎王，如今倒反而张起了义军的虎皮，属实是荒诞喜剧，但却也真实有效，各大家族纷纷偃旗息鼓。因为好几个派人出去联络窦建德的家族竟然被义军拒绝了，赵太守和贼军勾结的事实就是这么真实可靠，让好多人懊悔不已，早知道太守这般做派，还不如自己早早的就去真通贼，还能省点。

赵行德现在是彻底的放开了，原本只是被逼着筹措赎城费的他现在已经发现这是一桩极好的生意，义军虽然拿走了大头，但满城上下官员也都有的赚。

而且原本城中的大隋制式官军都被王辩抽调带走，城里剩下的都是些郡兵差役之类，又没有了都尉、通守的掣肘，赵太守想干嘛就干嘛，日子过的快活极了，有好几家之前得罪过赵太守的家族都因为通贼被灭了门，郡兵差役们去抵抗义军半点勇气也没有，但杀人抄家却是勇气十足。

赵太守房中也因此多了好几位新寡文君，她们的丈夫都是刚刚因为通贼被法办了。

在自己捞够了之余，郡里好歹没忘记赎城费的正事，不但凑齐了价值两千万钱，而且还另外备了不少财货让元浩带走，以示诚意。

送来的赎城费元浩倒也没急着收下，里面除了真正的铜钱以外，还有不少是充数的美玉、宝石、珊瑚等物，都被急着凑够总数的官员们按照低价折算了进来，但这些东西在义军中是真的没有用处，不但难以出手，而且会引起军中部分人的觊觎，带来不必要的矛盾，因此元浩直接做主让赵行德帮忙全部抛售出去，换取战马、粮食、铁器、胶、漆、绸、革等物。

因为隋军最近的机动兵团已经被打败，其实窦建德此时并不着急，他一面整顿降兵一面收拢上谷郡来投奔的各路豪强，又命令王伏宝在通往徐水的路途上修筑了甬道，从水路源源不断的将各类物资送回豆子岗的老营，给元浩的消息也是让他安心收集物资。

既然窦建德不急着撤军，元浩也就乐得让郡中官员们慢慢去出手这些珍宝，换来义军所需的各种物资。对此赵太守为首的满城官员也很高兴，因为这些宝物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倒不是他们自己要留着，而是准备用来贿赂朝中的大臣们。

别看赵太守现在一副毫无顾忌的样子，其实早已想好了退路，本来他就是靠贿赂杨广身边的宠臣们才得以复起，如今只要手中有足够的宝货，再买来一份善后的保证一点难度没有，毕竟他当年可是被卷进太子杨勇的谋反案里，连这个都能苟下来，区区通贼算的了什么大事。

贿赂朝中大臣自然不能光用一堆堆的铜钱，除了宇文氏之外一般的重臣们还不至于这么市侩气，珍贵的珊瑚、宝石、美玉、字画、古董这些才是入得他们眼的东西，元浩不想要的东西正是郡中官员最需要的东西。

双方一拍即合，一时间附近不怕死的黑市商人们闻风而动，上谷市面倒是出现了一种畸形的繁华。

窦建德一连十几日都不撤军，最着急的既不是王辩也不是赵行德，后者如今甚至巴不得义军再多“围城”几日，最关心窦建德的可能是魏刀儿了。

眼见窦建德在上谷郡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又广招兵马，隐隐似乎有在上谷郡不走的意思，这可急坏了魏刀儿，以他与窦建德并列的地位，竟然做起了窦建德的守门人，每日就是前来拜访，言语里除了吹捧窦建德就是旁敲侧击窦建德何时回军。

“窦公在上谷郡，上谷的百姓就有希望了，窦公在一日，我们这些人也就有了主心骨，真心盼望窦公能多留些时日，不知窦公何时启程，魏刀儿我愿意为民请命，请您务必多留几日！”

窦建德几乎被他气笑了，连留都只多留几日，但又实在被他烦的不行，毕竟一位江湖地位比窦建德只高不差的大豪摆出这幅姿态，连逐客令都下不得，只好最后应付道：“十日，十日后撤军。”

魏刀儿这才满心欢喜的回去和宋金刚商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