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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蒋芸琛 李逸篇——未讲完的小尾巴

“其实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根本没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蒋芸琛看着正在狂欢着庆祝高考完成的同学们,倦倦的,倚在长椅上,好像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每说一句话废好大的劲儿,感觉很累很累。

蒋芸琛发现坐在旁边的陈子仪,目光中满是不忍,她在对方出声劝阻前一秒笑着摆摆手,看到自己的指关节在阳光下闪过,苍白突兀。

“没事我不累,我必须跟你讲讲。来,吃点巧克力吧,味道还不错。”

陈子仪动了动嘴唇,安分地坐下,而蒋芸琛则微笑,摸着头上别着的浅粉色发卡。

有些事情再不讲,可能就要憋在肚子里,永远被时间洪流带走了,再也讲不出来了。

蒋芸琛第一次见到李逸,是在初一的时候,但是第一次时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那时候的李逸和现在一样,四处兜售着属于他自己研发的各色产品,并一个人默默窝在教室角落,探索着自己未知的东西。而蒋芸琛对于李逸的印象也只存在于老师对于李逸那句“神童”和“天才”的夸奖。

她点点头,被男孩明亮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愣的。

什么嘛……神童又怎么样,一个男生,那么奇怪干嘛,装神弄鬼的……

风吹的窗外的树摇摇晃晃,稀稀散散的叶子跟着风贴着地缓慢地行走。生活在这个看不清人心的世界,有的时候藏在面具后面的故事,谁也不想知道。

虽然表面上蒋芸琛是这个班呼风唤雨的主事人,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却越来越孤单。她留着和男生一样飒气的短发,是个怪力女孩,她的江湖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可是终究有一天,所有的男孩子都会比她高,比她壮,比她会打。而所有的女孩子,早就比她温柔,比她会打扮,比她像个女生。她站在中间,心中无限沧桑。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名人说过,骑墙者是没有好下场的,真可谓“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尽管蒋芸琛自己说她并不生气,因为当时的她不觉得“女孩子”这个称号有什么值得争抢的。虽然有一点点不平衡——班级里面比较弱势的女同学,并不十分认同蒋芸琛这位保护者——至少是在她的性别方面。

而李逸则依旧是一个人孤独地立在墙边,兜售着自己的业务,没有参与什么,他和她一样孤单。

于此同时,班上的好事者他们开始变本加厉地起哄,宣传着那本不存在的消息,“蒋芸琛喜欢李逸!”

当时蒋芸琛抓狂地大吼,“都给我叫班长,反了你们了?!”

全体肃穆,之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令当事者愤怒的是他们没有称呼她为班长,却并没有反驳这个谣言本身。

于是更是漫天遍地的流言在校园里面转着圈儿地嚣张。

蒋芸琛气昏了,她终于有一次红了脸不是因为在愤怒后跑步来挥洒汗水和泪水的热血沸腾。

然而其实蒋芸琛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也许因为她自己从来不曾改变过,无论经历什么,她仍然是那个自己,小时候的朋友看到她,聊两句,就会说,嘿,你跟小时候一点都没有变。

有些人变了,要么是因为隐藏了一部分,要么是因为展露了一部分,而无论选择隐藏和展露,那变化的一部分都并不是凭空消失或者多出来了——它原本就在你身上,一直一直都在你身上。

而这一切的产生都发生在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下午,云峰白的天空在浪花绿的笔墨下,竟然染出了若隐若现的彩虹。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也没有一片雪花能够幸免。

很多年后看到张艺谋导演的《英雄》,导演仰拍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朝着李连杰飞过去,蒋芸琛仍然打了个寒颤。

“我想知道你们在写下那些恶意揣测和不负责任又伤害别人的言论时,你们……又在想些什么?我力气大有错吗?爱留短发有错吗?为什么造谣我是变性人?”蒋芸琛看着手机中那些独立于学校官方而存在的民间小山头组织对于她中伤的言论,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不过,蒋芸琛整洁的校服迎风招展,脑袋刚好挡住落日,余辉渲染着她的轮廓,烘托出朝圣的XZ僧侣形象。

很多时候其实需要的并不是理解,而是不去诋毁的行动。蒋芸琛一直很努力地去融入一个个小集体中,但是总会在某一瞬间感觉自己仅仅只是个数字,而不是真正存在的。

“好吵啊,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一处深沉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没错,是在进行实验的李逸。

蒋芸琛慌张地看着李逸,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搪塞他的追问。

“你是……啊!好眼熟。谁啊?来看相还是算命?”李逸戴上了墨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个核桃。

蒋芸琛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就将手伸过去,说了句“都要”。

“一共20元,”李逸开始一丝不苟地注视着手掌错综复杂的条纹,“看起来,最近你印堂发黑,饱受流言蜚语困扰,不过马上你的星象就要向吉处靠近,好了,就这些,剩下的下次再说。”

“谢谢你。”蒋芸琛在心里默默地道谢,然后便匆匆离开,天台上只留下李逸。

隔天,蒋芸琛被几个女生围住,她们学着不知道哪里习得的仪式,对着蒋芸琛一顿声讨,而蒋芸琛则被围在圈中,像一只困兽,即使要斗,也做不出任何努力,使不出任何力气。

然后就像所有幻想的小说一样,英雄总会从天而降。

“好聒噪啊,吵到我的春秋大梦了。”李逸伸着懒腰,看了看门口操场的热闹。

“滚回去!”在一旁压阵的男生对着一脸睡眼惺忪的李逸,凶巴巴地盯着他。一番无言语的对视后,那些人的眼皮不住地打战。

李逸则趁着他们无聊发愣的瞬间,从斜里冲过去,猫着腰一头出现在蒋芸琛面前。

“女生不可以剪短发吗?不可以力气比男生大吗?不可以做些男生做的事情吗?不可以比男生men吗?难道你们不知道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麻烦换个方式,这么简单的手法,一查就查到,我当你们有多高明呢!”李逸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他潇洒地甩下一堆纸,然后拉着蒋芸琛跑出重围。

“你他妈傻了啊,还不快点跑!”一向文质彬彬的李逸竟然第一次在蒋芸琛面前爆了粗口。

蒋芸琛第一次体会被人护在怀里的感觉。

但是可能是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对方又是一身排骨的小身板,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果说有的话,恐怕就是他的呼吸喷在自己耳朵上,那种热热的感觉。

很热很热。  

“哦~~英雄救美喽!真让人羡慕。”陈子仪眨着眼睛起哄,善意的样子。

蒋芸琛没有接茬,似乎还没有从回忆里面走出来。她只是低低地喃喃道,可惜一点都不美。

李逸冲上来把蒋芸琛护在怀里,自己背对着群众们从天而降的塑料瓶儿,将她快速地拖出了战场。中间究竟挨了多少下,他们两个人至今都不得而知。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那天以后,一个新的蒋芸琛产生了,尽管过去的蒋芸琛依旧存在。

谁都不知道,那天后,蒋芸琛喜欢跑起来远离大家,不是因为后来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而是因为她需要迎面而来的风消化掉自己脸上无法抑制的笑容。

这个人让她早就沉睡的性别意识猛然惊醒。

他说,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蒋芸琛在奔跑的间隙注视着前方,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身影离人群远远的。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笑,停不了。也许是因为,刚才她脱离危险圈之后,那个人在她耳朵边嗔怪,真以为自己是女金刚啊,一个女孩子,小心点行不行?!

当蒋芸琛遇见李逸,她隐藏了习惯性站在人前的勇气,展露出了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悲伤和难过。

而李逸呢,遇见蒋芸琛,他又会把什么东XZ了起来呢?

“如果有天,我不是现在的我了,还会这么快乐吗?”

无数次,蒋芸琛问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平安喜乐?是为了与众不同,还是不甘心平淡……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要学的事情太多了,蒋芸琛的脑子一下崩了弦。不知从何说起,她像换了个人,以前的假小子,差一点儿就没找到,蒋芸琛差一点儿就把那个窝在角落伤心的自己给弄丢了。那两天跟老师聊天,她让蒋芸琛记住一句话,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丢失自己,最珍贵的,是那个无论做什么都带着满腔热血的蒋芸琛。

陈子仪看着眼睛里闪着光的蒋芸琛一本正经地讲着属于她的回忆,想起了自己刚开始写的本子,上面狠狠划着几道横线,然后写上顺畅的笔记。然后钢笔就那样停在了“子”的最后一个勾上,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洇开成了一个小蓝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大大小小的苦恼,不禁感叹生活确实挺不顺人心的,你说,生活怎么不懂得讨好我们呢?

其实蒋芸琛早就知道生活不会迁就自己了,所以她尽量把自己活成一个主角,不是所有人都能做一个被大家认同的主角,但是所有人都能做自己生活的主角。每个女孩儿都应该被善待,因为每个女孩儿都有机会做一次公主。以前没有人会说她好不好看,然后突然大家就分析你每一个局部,肢解着原本完整的一切,甚至精细到每个角度,就没有原来的那份开心。

“是呀,欢乐和烦恼一起谱写着生活的乐章曲,如果但只有其中一个,那么乐章未免太过单调。希望我们都能在这繁杂的尘世里做最好的自己。”李逸看着天蓝釉色的天空,安慰着嘟嘴生闷气的蒋芸琛。

“那……你为什么老是一个人?”蒋芸琛好奇地看着李逸,然后放下刚才的不开心。

“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空间吧,然后赚点小钱。”李逸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让蒋芸琛很是疑惑。

蒋芸琛坐在废弃的桌子上搓着手背上积累了一天凝结的尘土,静静听着李逸之前生活的讲述,低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李逸从来不遮遮掩掩,即使不爱讲话,也从来不刻意隐瞒什么。

李逸的家庭很困难,父母离异,他跟他母亲一起生活,虽然自己天资聪颖,但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特别让步,所以李逸才会一个人一直呆着,从来不去想别的什么事。

“其实生活带给我们的不只有伤痕,还有淤青。就好像何云昌的《与水对话》,试图用刀切开河流,尽管结果肯定失败,但他身上留下了时间淌过的痕迹,他也成了那段时间的主角。所以淤青和伤疤会消失,但总能做点什么去改变。”

上次因为被救而泛起的一点点少女心情逐渐被阳光曝晒挥发,头顶有那么蔚蓝苍穹,脚下有那么广阔的土地,在陈子仪因为离别而哭泣的七年级开头,蒋芸琛的头顶,虽然偶有乌云,但依旧万里无云。

正如顾川泽那一次认真地对陈子仪所说的“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李逸也很想告诉蒋芸琛,你也和她们不一样。

有一天,有人拍拍蒋芸琛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班长,这个是李逸临走前托我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他要转学,他都没跟我说过呢……”

蒋芸琛一把抢过来,坐到台阶上慢慢拆开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李逸仗着自己的多项技能,什么事情都想要酷一点,包括道别。

窄窄的小纸条上,有干净的字迹。

“山高水长,有缘再见!祝你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蒋芸琛把信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生怕漏下什么,她心里空落落的,摸不到底。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发酸,眨也不眨任由泪水落下来打湿了信纸。

信封最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把手伸进去掏出来,竟然是一个浅粉色的蝴蝶发卡,上面也别着一张小纸条。

“你想留长头发吗?女孩子还是留长头发好。其实我想买浅蓝色的发卡,但是到处都没有卖的。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戴浅蓝色的。”

蒋芸琛虽然大咧咧,但毕竟不是傻子。她好像喜欢上了李逸,在李逸不辞而别后的那一天,她一个人呆呆地在天台上坐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她才无精打采地离开。

她打听着关于李逸的一切,但李逸的形单影只导致蒋芸琛并没有获得更多的消息,但蒋芸琛没有放弃这个行为。她改变了自我,将过去的那个自己隐藏,用了一个新的身份开始自己的故事,她续起了长发,开始精致打扮起来。每天的故事依旧发生,但还是一样的结局,没有音信。

直到那个入秋的开学时节,地上映照着斑驳的树影,她和小时候一样低头认真地走,每走一步都要保证踩在地上的长条白线上。

忽然起风,她下意识地停住了,抬起头。前方五米处的路口拐过来一个人,正好走在她前方。

即使换了外套,仍然是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背影。后脑勺一两根不安分地立起来的头发,端正的姿态,微微昂头,又不显得装腔作势。

没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她正愣着,旁边的橘子树上突然结结实实地落下来了一个熟透了的橘子,掠过她的眼边,砸在了前方不到半米处,它的尸体仍然溅了蒋芸琛一身脏兮兮的汁水——很惨烈,无论是橘子还是她自己。

前方的人听到了橘子落地难听的“吧唧”一声,回过头来。蒋芸琛在他目光上移到自己身上前慌忙转身,撒腿就跑。

一边跑竟然还在一边走神地想,他会不会笑呢?

她第一次让他看自己的背影,竟然是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她一直跑,一直跑,两个台阶两个台阶跨上楼,推开宿舍的门,然后才想起来大口喘气。

平静了一会儿才换下惨不忍睹的外套和长裤。打开衣柜,看到一片阴郁的冷色调,但最明显的却是那一抹浅粉和藏在里面的浅蓝。

对于李逸来说,他好像没有认出那个改变巨大的蒋芸琛,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女大十八变加上自己在不断拓展业务能力,也没太多时间记清每个人的面孔,但是,看到那个名字,他还是回想起那段在天台的时刻。

蒋芸琛说她高中时候的确写过一本很厚的日记,日记只有一个内容,只有一个人,都是关于和他一起经历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图书馆的勇敢尝试后,那本日记本就弄丢了,再也没有找见过。

那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提笔写下的,久到想不起来那时候一大片水蓝色笔迹铺展在本子上面带来的卑微的满足感。

当时,不安和踌躇像乌云顶在蒋芸琛头上,但是就好像她第一次续起长发一样,上帝勾动的小指让她无论怎样碎碎念都无法平息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于是,她勇敢地站出来,说出了心里的话。只不过,结局和她所设想的千万种可能没有一处吻合。

李逸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这很符合他的个性。

得到这样干脆回应的蒋芸琛反而愣住了,呆站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直到李逸抬起头,惊讶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难道不用休息吗?”

蒋芸琛张大了嘴想要喊点什么来挣回面子,然而所有能说的话都在那一瞬间堵在了喉咙口。她的脸越憋越红,突然蒋芸琛觉得鼻子有点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半边手臂发麻,然后转身便落荒而逃。

你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其实李逸知道她就是那个原来的蒋芸琛,但是是生活的现实将他们拉开,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勇往直前的女圣斗士,而另一个则是为生活奔走的隐士。

生活就好像毛姆笔下的那样,有月亮,但在眼下的只是六便士罢了。

其实,在蒋芸琛和陈子仪聊着过去时,在远处有一个人静静伫立着,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的满天星手捧花,中间藏着一抹象征着思念的紫色,但他没有过去,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心里的键盘反复敲打着稿件,修改着言语,现在,他却算不出下一步行为的结局。

就好像他之前和蒋芸琛一起做过一个无聊的艺术活动,他们两个人在暑假婉拒了顾川泽诚挚的邀请,在海边随便捡起了一块石头,并带着这块石头沿着海岸线行走。他们只是想给石头找到它原来的家,最纯粹的想法,最质朴的行为,他们做着最傻的事。

一块不会动的石头,多少年来只能看着一处的风景,而人类会移动,却因为种种原因,有时候只能在一个地方一辈子。

蓝色的天空中,一片羽毛随风飘舞,飘过她们所在的城市,一会随风飘落了下来,一会又被风吹向了高空,经过在空中的起伏飘荡,最终飘落在蒋芸琛的脚下。蒋芸琛没有看向热闹的人群,只是默默地拾起那片羽毛,夹在了新的日记本中。 

陈子仪也没有看向人群,仿佛那些狂欢本就不存在,在夜幕深沉落下后,她起身和蒋芸琛道别。

“公交车马上就来了,那么……就明天见吧。”

她定定地看着陈子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直到故事的最后,那个犹豫的人依旧没有过来,而满天星手捧花则被遗落在时间的角落。

最后留下的也只有一句“明天见,还有,谢谢你听完我的唠叨”。

最好的告别就是“明天见”。感觉这个世上如果不是刻意的安排好下一次,那么就好像再也不会有相见。电影的戏剧手法总能让错过的人重新相遇,而生活不一样,有些人说再见就有可能再也不见了……

“那天可能就是我和他最后的结果,是我自己毁掉了这一切吧……”

“以后我应该还能再见到他吧……”

“以后应该……”

登上公交车时,蒋芸琛的眼睛是弯着的,似乎在笑,可是那眼神里面的不舍却让脑海刹那一片空白。

后来,蒋芸琛在最后陈子仪快要离开的时候,拼了命地告诉陈子仪那些埋在流沙河下的属于后来的事情。

可以说,对于蒋芸琛来说,她活到现在不到二十年的人生没有留下很多遗憾,她恣意张扬,坦荡快乐,无愧于心。

然而最大的遗憾,就是她只有不及千万分之一或者说再也没有机会在未来再碰见那个如彩虹般神秘炫彩的人。

后来的后来,她和他之间应该还有太多的故事,但就像数学中的两条相交线,很多都没有来得及发生,没有来得及讲完,就立刻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