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皋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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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吴郡博書

抱病下里,未獲請御,良切耿耿!適吴直路到舍,謂小兒與沐以德行舉,此門下如天之誼,能無銘刻?退而思之,孱然稚子耳,何所短長,至煩采擇,反復尋求,不得其故。意者因向時曾齒録于前任王鐘嵩老公祖而及之歟?此則自有説,試陳其略。

王公祖校士盡絶請託,二百年來所僅睹。諸見遺者,群而譁于王公祖之前。于時沐兒在寓,杜門不出。王公祖偶廉得其狀,召而問之,且曰:「子屢試俱列高等,即今爲子稱屈者,正自不少,子獨默默,何也?」對曰:「老公祖一秉至公,實心服,何敢有言?」王公祖曰:「有是哉!可不謂知義安分乎?」遂逢人稱説,且爲推轂于楊學院。其意蓋欲藉以風衆,遏競息囂,一時激揚之微權也。僕聞之,業跼蹐不安矣。及温鹽院行部,猥復及之,益跼蹐不安矣。乃可按以爲常乎?况也齒尚少,門下誠欲玉之于成,正望徐而養之,使之暗然内修,進而圖其逺者大者。若爾,區區重相表暴,至再至三,猶然不已,將曰:「名之易徼如此!人之易蓋如此!」必侈然而不復求向上一步矣,非所以琢磨此兒也。又令聞且見者相率而議曰:「人也以退爲進,以屈爲伸,其巧如此!其討便宜如此!」亦無辭以解矣,非所以保全此兒也。

夫人情未有不愛其子者也,姑無計是非,有利焉,未有不欲爲之趨而就之者也;有害焉,未有不欲爲之趨而避之者也。而所謂利害,有虚實之辨,或似利而實害,或似害而實利。兩者之分,毫釐千里,又不可不察也。今兹之舉,驟而觀之,不耕而獲,不菑而畬,豈不厚幸?徐而揆之,一則疚心,一則賈議,一則折福,利邪?害邪?亦不待智者而辨矣。是用披瀝肝膽,九叩以請,仰祈矜察,特賜罷免。此之爲愛,真倍恒情百萬!等宜何如感也!宜何如報也!臨緘曷勝懇切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