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集体行动视角下的制度逻辑演化机制研究：基于数字业态的案例分析

近年来，组织场域中制度逻辑的变革及演化过程日益成为理论界关注的焦点。[1][2]由于制度逻辑对场域中行为范式的巨大形塑作用，主导制度逻辑的变革必然昭示着场域中行动者行为方式的重构及其带来的利益分配方式改变。随着市场结构多层次性和行动主体行为多样化的持续深入，多种制度逻辑并存的现象将日益突出，并且更加强调制度逻辑的动态化过程。杜运周等指出，多重制度逻辑的演化，尤其是多重制度逻辑相互重叠、冲突、替代和互补的多种演化过程及其演化作用的边界条件，是未来制度逻辑研究非常重要的方向。[3]

由于制度逻辑带来的行动范式及其利益分配合法化，导致场域中的不同行动主体总是竭尽全力推动符合自身利益的制度逻辑体系的构建，例如，组织与个体的行动会影响制度逻辑的塑造和演变[4]，多层面的行动会促成多种制度逻辑的扩散[5]，这些研究主要是从单一或多个主体如何推动特定制度逻辑生成、壮大的过程角度进行阐述，对于具有多个不同目标的行动者如何影响多种制度逻辑的冲突、兼容或共存等多种互动关系的作用机制的研究还较少。并且，在推动新的制度逻辑体系建立过程中往往是汇聚了众多行动者的集体行动，那么，各行动主体之间是如何互动的，现有的研究并没有进行深入的分析。目前的研究主要是通过协同合作、目标一致的方式开展集体行动，尽可能地发挥资源动员过程，使集体行动获得合理、合规的行动意义与身份的建构过程；相反，对于具有多重目标的、相互对立乃至冲突的集体行动的关注比较少。具体而言，早期关于行动主体的研究主要关注的是单一因素的影响，但近期的研究已开始探索制度变革中可能存在的集体行动层面，即不同种类、不同数量的制度变革的参与者以协调或非协调方式进行活动的行动集合。巴蒂拉娜（Battilana）等指出，制度理论研究未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是关于多个主体的更加完善的集体行动理论，探讨制度变革过程中多个行动主体是如何通过协调或者非协调的集体行动推动制度逻辑的演化，是当前在制度理论研究中尚未解决的理论问题。[6]

现有的制度变革理论在制度逻辑和集体行动研究上的理论缺口启发本书基于集体行动的视角来探讨制度逻辑的演化过程。具体来说，本书通过我国数字业态的典型行业——专车服务市场变革的纵向案例研究，希望回答以下问题：①制度逻辑的动态演化过程是怎样的？多种竞争性制度逻辑之间是如何互动和相互作用的？②制度变革过程中多主体如何开展集体行动？分别具有哪些不同的集体行动模式和特征？③在制度逻辑动态演化过程中，不同的集体行动模式的作用机制是否相同？集体行动是如何推动多种制度逻辑的演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