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日.麻烦制造者
叶琳娜小姐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神秘的天朝男人呢？不知道，无人可考，总之爱就是爱上了。如果一定要算个日期，那可能就是遇到闻川泽的第一次，真遗憾，为什么恩赫里娅内没有时间流动呢？
这样就可以做纪念日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叶琳娜是名修女，没受过正常的情感方面教育。只有小说里的经验，修道院唯一获取知识的渠道。可能她看的小说中少女都是大方地表达爱意，所以就变成那样子了。
“她也知道老爷倔得狠，就从身边人入手了，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事……”阿禾看上去是真的很为难，凌雨为自己刚才情绪的唐突感到了几分歉意。“我知道这是迟早会知道的事，不过能先瞒一下您的其他家人吗？拜托了，就当是帮老爷一个忙。”凌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谢谢您。”阿禾的样子就差没跪下来了，这又平添了关于感情的疑问。总得来说，凌雨对叶琳娜没啥恶感，如果闻川泽能够走出梦里上一段感情，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她还有个问题。
“话说，叶琳娜小姐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头发？”
“看起来就跟……阿禾你的头发一样。”花白的，不像染好的。
“超能力的副作用，正常使用能力是不会有事的，但就像闻先生说的。超能力对身体是有一定负担的。叶琳娜小姐的能力使用有些过于频繁了，她的实力真的有些超乎年龄的强大了。”超乎年龄？阿禾的说法实在模糊不清。“可以跟我具体说一下他们见面的事情吗？”
“当时叶琳娜小姐所在的修道院遭到了恐怖袭击，使她觉醒了超能力。结果整座修道院连同附近的建筑物都被能力爆发产生的冰雪摧毁，协会在迫得无奈地用了特殊条件，召唤老爷前去镇压。”
“我和老爷到那都惊呆了，漫天漫地的雪，几乎呼出来的气都会结霜。修道院钟楼下多了一道冰锥，叶琳娜小姐就站在上面，当时她还只有十七岁。老爷费了好大劲击败了叶琳娜小姐，以及修复现场的损失。但她的记忆是抹消不去的，她试图用信仰安慰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却不见了。于是老爷随手在地上抓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十字架，给她一条梦里准备可以当披肩的长围巾，帮她披好带回了特异科。谁知道就变成这样……”
凌雨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一个散发着未亡人气质，帅得惊天动地的男人在自己犯了错后不但没惩罚自己，还帮自己处理好现场，温柔地对自己。
“我能理解。”
阿禾很明显没听懂她说的话，只劝她早点上床。
很无聊，真的，很无聊啊！凌云如是想到，高中的数理化在他面前跟小学没什么两样，对他来说唯一有价值的科目大概就是不得不学的语文。反正学业轻轻松松，身为高中生的他也没手机可玩。他只好开始观察人间。
这话说得好中二啊！
凌云开始观察他的同桌，昨天恼羞成怒的陈透，恼羞成怒是他的单方面看法。恼羞成怒的陈透意识到他的目光，却没打理他，多半还在生昨天的气，还生气何以见得？老师已经开始讲知识点了，按理这时候就该开始记笔记，而不是课本上空白一片。陈透成绩中等，不上不下，身边却好巧不巧坐着一个年仅十三岁的跳级生。他偶尔吃饭时会说家里老头子希望自己好好读书，和凌云能不能下次不要考得那么好之类的废话。意识到凌云的目光有些停驻过长后，他不满意地回瞪了一眼。
凌云很满意，满意指得是自己的预判。
果然，中午吃饭，陈透也没有主动来凌云对面，讲那些有得没得。他倒是看到了陈透的那个心上人。
凌云不太欣赏地来谈语嫣，倒不是说谈语嫣长得不够漂亮，还是人多么多么不好。他总觉得谈语嫣有种瞒着什么的感觉，瞒着他什么，瞒着大家什么。他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不如说不喜欢不知道的感觉。凌云喜欢运筹帷幄，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十三岁阅历不够的他尚未发掘自己的控制欲。他其实从昨天才开始注意谈语嫣这个人，信息获得少之又少，不懂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凌云却觉得这个女人看不透，至少她在笑的时候，他一向明锐的直觉却看不出那是假笑还是真的憨。
突然，他发现谈语嫣身上好像有点点黑色的东西。
正当凌云思索之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班主任。
班主任一般是不会来找凌云的，来找凌云麻烦的只有国文老师，她会威胁凌云国文不好同样去不了撒克逊，实际上凌云还没想到留学这层。“凌云。”“老师？”凌云想挤出点小学生，还是说小孩子的扮嫩技巧，可老师这幅驾驶貌似不是来找茬的。
“不用那么紧张。”老师没有叹气。“你家里人找你有急事。”
下午不用上课了，真好。凌云跟着老师一起来到校门口，见所谓自己的家里人。来得不是却不是闻川泽，是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穿着一套现代的常服，抽着烟，靠着估计是特异科的黑色丰田前。“你家里还有外国亲戚？”
“对。”凌云反应很快：“我有点混血。”
估计这种事克里斯蒂安也干多了，他娴熟地复述多半是说辞的东西，证明他一个日尔曼尼亚人是天朝人的亲戚，班主任相信了，更可能是他不在意这回事。那到时候开家长会是谁来？闻川泽？还是别的什么特异科的人？凌云觉得好绕。
总之班主任支开了。车门是自动的，凌云没见到克里斯蒂安开车门的动作。“上去再说。”
这还是一台无人驾驶的自动车，可刚才明明看着还有司机。“等你有空余时间去看看工房吧，这都是他们的得意作。你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本是车窗的地方伸出一只手，递给克里斯蒂安一份档案袋。克里斯蒂安从透明的档案袋取出一份身份证明，这份证明让凌云瞪大了眼睛，因为上面正是谈语嫣的照片。
即便是证件照，谈语嫣仍然笑得很憨，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么快？”“对，这么快。”克里斯蒂安指了指身份证明，别针后还有新的纸。“自然灾害？混沌是非自然的吗？”
“混沌是非自然的，但我们会跟表层的公安人员一起让它看起来像自然的。你介不介意烟味？”凌云摇摇头，克里斯蒂安掏出打火机，又点燃了新一只烟。“没想到你这么爱抽。”说来也怪，明明面前的壮汉都开始吐气了，凌云没闻到半点烟味。“写字人都会抽点。”“所以你们找我干嘛？派几个什么虹什么宫的人直接处理不就好了？”
这点倒提醒到克里斯蒂安了，他冲凌云伸了个大拇指，然后空中掉下一只手套，他用右手戴好。“坐在那别动。”
凌云以为他只是帮他拿掉绒球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手直接伸到了他的身体内部：手臂中，明显能感觉到左手臂有东西在里面搅动，但不痛。克里斯蒂安从他手臂里取出来一……一丝烟雾？
“这是混沌？”
“对。”他把那丝烟雾小心地装在多半是车变出的瓶子里，瓶子上窄下长，黑色的物质在中间上窜下跳。“我之前不是做过手术了吗？”“对，所以它不会跟你产生反应，只会停留在你身上。”又不知道从哪多出一个白匣子，白色的半透明方块驻留在空中，克里斯蒂安把那个瓶子放进去，匣子随之消失。
“你不是文员吗？”
“你的思维有点跳脱……”“我还以为这种事都是出勤部的人来办。”“大部分是出勤部，今天是我主动请缨。”
为什么？
“为什么？”“没那么多为什么，你们也跟我多接触接触。”“不是……这……”凌云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作，他不善人情，不代表他看不透人情，他简略回忆了一下昨天的状况。
“哦！你————”
“知道就好。”克里斯蒂安拍拍他的肩膀。“别外传。”
凌云确信车里没监控什么了，克里斯蒂安又说了些多照顾照顾我之类的话，一个外表四十多余，比自己壮那么多的大汉希望一个十三岁的小弟弟能帮忙，凌云觉得挺搞笑的。“说回正事，你跟我回一趟特异科，我教你抓这玩意。”他摇摇白匣子，里面传来类似球体转动的声音。“然后你回去教你家里人。”
“没问题。”正好下午有国文课呢。
抓混沌很简单：戴上手套，就会顺便一双隐形眼镜，眼前就会能呈现黑色的混沌，抓住它然后放在匣子里。混沌不难抓，据说手套有吸附力，而手套的出现完全是一种唯心的方式，想手套出现，它就会出现，及时接住带在手上。其实直接给凌云发本说明书之类的玩意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复杂。
虽然帮他推掉了国文课。
他本来还以为克里斯蒂安会跟他再暗示点什么，没想到高大的男人摆摆手，送他回去了。本该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可正当克里斯蒂安准备送他出去时，旁边的男人突然眉头一皱，他想是听到什么消息。“你跟我来一趟。”
“又怎么了？”
“混沌……异变了。”
“你站在那边别动！等一下跟我回去！”
这座城市无人发觉自己陷入了睡眠，陈透也不例外，他支不起身子，更直不起身子，他拖着半梦半醒的躯壳前往学校，路边的同学跟他一样魂不守舍，所有人宛若僵尸。即便如此他半梦半醒的大脑，还是让他感受到一些东西，是感受，而不是看到。
学校操场变成了一个大舞台，还是交响乐。陈透看过几次交响乐表演，摆放顺序就是这样的：提琴类、木管、铜管，然后他说不上名字的打击乐。除去大件的定音鼓竖琴，乐器放在木椅上，装在如同棺材的乐器盒里。
他情不自禁想起这个不详的比喻。
“陈透？”
“陈透！”
他听得出来是同桌的声音，不过尽管在睡梦中，他还是不想理会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屁孩。“陈透！不要管那么多了，快去逸夫楼三楼高三七班的教室！快去！”
他凭什么要听他的话？然而下一句便让他乖乖照做了：“谈语嫣在里面！想要快点醒来就照着我的法子！不然你就等着给她守一辈子寡吧！”
“你小子说点好话会死是吧！”
所以为什么不他亲自过去？烦死了！可正当陈透有了想去逸夫楼的这个想法后，他的脚，手，身体的一切都变得轻快起来。他飞了！不可名状的升力送他去谈副会长所在的位置。“加油啊！你一定能做到的！”
真是臭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