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衰老中的疾病和长寿
一、衰老与疾病
衰老或增龄是多种常见疾病独立的危险因素。威廉姆·奥斯勒博士(William Osler)在解剖大量人尸体后发现:“人与血管同老”(A man is as old as his blood vessels)。就血管而言,随着增龄表现出的衰老特征包括:①中-内膜加厚;②僵硬度增加;③动脉粥样硬化易感性增加;④血压升高;⑤血管新生能力降低;⑥对血管舒张不敏感;⑦对血管收缩刺激敏感等。奥斯勒不仅描述了个体与组织衰老之间的关系,也描述了衰老与组织损伤和疾病的关系。
随着年龄增加尤其是在60岁以后,多种疾病的发病率明显增加。本书其他章节会详细讨论,这里不再赘述。在前文曾多次提及的早老症,包括Werner综合征(成年型)和Hutchinson-Gilford综合征(儿童型)等。其中Werner综合征由WRN基因突变引起,WRN基因参与DNA损伤修复,并协助DNA复制,其缺失或功能下降导致更多的DNA损伤,使患者身材矮小、过早白发或者脱发、双眼白内障以及皮肤硬皮病样改变。除此之外,其发生代谢性疾病和心血管疾病的风险也更高,寿命大概在45~50岁。而Hutchinson-Gilford早老症则具有更短的寿命,大约12~15岁,更容易发生心血管疾病和神经系统病变。这两种早老症表现出严重的动脉粥样硬化性疾病,是他们死亡的重要原因。
由早衰导致常见疾病的发生,也可以在动物模型上得到证实。例如,将Klotho基因敲除后,小鼠表现出早老和衰老相关表型,包括寿命缩短、动脉粥样硬化、皮肤肌肉萎缩、认知障碍、运动神经元受损、软组织钙化、听力下降、骨质疏松等,而过表达Klotho则可以挽救或逆转这些表型。再如,SIRT6缺失的小鼠出现早老表型,与同窝正常小鼠相比个体较小,因多种代谢障碍导致在大约4周时死亡,而过表达SIRT6既可以延长平均寿命也可以挽救早老相关表型。
二、衰老与长寿
在理解长寿(longevity)的概念前,首先需要了解寿命(life span)的概念。从群体的角度,寿命包含两个不同的概念:最大寿命和平均寿命。最大寿命是可以记录的给定物种或者群体的任何个体的最大年龄。平均寿命定义为给定物种或群体的个体出生时的平均预期寿命。在有记录的历史中,人类的平均寿命显著增加。在20世纪,由于疫苗、抗生素的发现以及传染病的控制及营养改善,婴儿死亡率降低,平均寿命从33岁增加至80岁(女性总是略高于男性)。尽管如此,人类的最大寿命似乎并没有变化,说明人类可能主要死于病,而不是老。
早在公元前44年,Cicero在撰写的On Old Age中提到老年、健康与死亡,认为“老龄并不一定意味着(功能的)衰退和丢失,如果处理得当,或许有积极正向的变化及有效的功能”,首次表达了“成功衰老”(习惯上称为“成功老化”)的可能。1987年John Wallis Rowe和Robert Kahn在他们的论文“Human aging:usual and successful”中提出了现代“成功老化”的概念。随后对成功老化的概念进一步明确,于1998年出版了著作successful aging,随后“成功老化”成为老年医学领域的重要理念。Rowe和Kahn表示,成功老化涉及三个主要因素:①没有残疾或疾病;②具有较高的认知和身体能力;③能够以有意义的方式与他人互动。由此可以看出,成功老化几乎和健康衰老拥有同样的意义。
如前文所述,早在1793年,本杰明·拉什基于其对临床的观察和思考就提出“很少有人死于老年”,大多数人实际上死于各种疾病。有极少数人能够健康活过100岁(百岁老人,centenarian)。人类到目前为止记录到的寿命最长的人为法国的Jeanne Calment,她于1997年8月4日在其122岁时逝世。这些百岁老人健康地度过了自己的晚年(衰老期)。他们或许不是对抗了“衰老”,而是成功地战胜了“衰老相关疾病”,是健康衰老(healthy aging)和成功老化(successful aging)的典范。
要实现健康衰老,首先要克服疾病带来的死亡,接着就是延缓衰老带来的退行性病变。2003年Evert等通过对424名百岁老人进行10种主要致命疾病(包括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脑卒中等)发病时间的综合分类,将百岁老人分为三类:幸存者(survivor)、延迟者(delayer)和逸脱者(escaper)。幸存者是指那些在80岁以前就被诊断为有这些疾病的人,延迟者指在80岁以后才被诊断出这些疾病的人,而逸脱者则指在超过100岁时仍然没有被诊断出这些疾病。其中有30%的男性和15%的女性符合逸脱者的标准。“幸存者”可能说明疾病发生和决定寿命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机制,“延迟者”可能代表了在增龄过程中机体对疾病的抵抗能力,而“逸脱者”的遗传背景和生活方式可能代表了健康老化的正性因素。
(向阳 田小利;张立群 朱鸣雷 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