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江上的美国人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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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论

威廉·埃德加·盖洛

“帝国的道路通向西方。”可是,这西行之路又始于何处?它是陆地之旅还是海洋之行?无孔不入的白种人是否会从旧金山的金门出发,横渡烟波浩渺的太平洋,让遍地灿烂金菊的日本或者绚丽多姿的中国浸润在白种人的理想中呢?含蓄的中国哲人是否会因此愠怒,愤然反击那些在其脚跟狂吠的洋鬼子呢?他们会不会将无力抵抗的洋鬼子,连同他们短暂的文明,驱出亚洲甚至赶出欧洲,扫进大西洋或地球上某些不毛之地的角落呢?

不久前,我们曾得到忠告,说使用白银的黄种人很可能会凭借他们的勤奋,将使用黄金的白种人挤走。英属哥伦比亚、加利福尼亚和澳大利亚对此都很害怕,亟望将黄种人排除在外,可他们又总不能将黄种人的货物拒之门外。除商业竞争之外,军事观察家也一直担心亚洲的游牧部落会不会再次意识到他们的潜在力量?觉醒的中国,在日本这个榜样的激励下,是否会将欧洲列强淹没在大海之中?东方对欧洲构成的生存威胁可不是一两次了。成吉思汗、帖木儿等名字如今或许已鲜为人知,但曾几何时,人们谈及他们时无不屏息静气。他们的足迹过后,留下的是一座座城市的废墟和堆成金字塔般的骷髅头。那些曾将这些蒙古人的方法移植到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野蛮人,至今仍在蹂躏和屠杀着数以千计的可怜的欧洲人。

有时人们会想,在东方人行动前,是否有可能与他们进行和解,或者向他们灌输西方的理想与价值。这种实验已经失败了两次。一千多年前,波斯的基督徒曾经派遣过一些热情洋溢的宣传家经由陆地到达东方。他们赢得了中国皇帝的欢心,将《圣经》译成汉语刊印,培养了当地的信徒,使其能继续他们的传教工作。但他们没能让基督教完全汉化,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仍听从幼发拉底河某位高僧的指令。当蒙古人大举入侵时,这种外来的宗教便随之消亡;[1]当中国人重新崛起时,这种宗教再也没能出现。唯有西安的景教碑成为那次失败的基督教传教行动的见证。

接着是罗马基督教徒进行的尝试。圣方济各会和耶稣会都向中国人灌输过基督教。但他们都太迁就于当地的思想。至少对耶稣会士来说,他们牵强附会的布道说教使其教义显得前所未有的贫弱。因而他们也失败了,他们的传教努力半途而废。

现在,新教徒正再次进行尝试。而义和团似乎将第三次抵御外国的影响,以反对外来干涉。但这一次的东进似乎更有生命力:它在狂风暴雨来临之时曾有过退让,但雷鸣电闪过后,它又重新挺直了身板,聚集了新的活力。吴板桥[2]等人还赢得了政府高官的信任,当地人也加入传播基督教的行列。第三次失败还没有出现。不过为什么要有第三次失败呢?拿撒勒的耶稣本身就是亚洲人,亚洲人对他的理解本来应该比我们更加深刻才对。只要他们愿意,东西方必会加深彼此的了解,到那时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黄祸”了。

但愿每个民族都能接纳伯利恒出身的神,认他为自己的救世主、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神,唯有如此,人类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世界和平,

人类大同。

于美国宾州多伊尔斯顿

本书所用插图,大部分由作者拍摄,少量选自G. F. 斯多克斯、铁先生[3]和扶学富[4]拍摄的作品。

[1] 作者此处的表述不够准确。在唐代首次传入中国的基督教是聂斯托里派,即景教。它因唐武宗灭佛受到牵连而一度在中国内地衰微。元代时景教又曾兴盛一时,后随着元朝灭亡才逐渐断绝。

[2] 吴板桥(Samuel Isett Woodbridge,1855—1926)是1882年来华的美国传教士,先后镇江和上海等地传教。由于妻子是美国总统威尔逊的堂妹,所以他受到了清政府的礼遇。

[3] 铁先生(Walter C. Taylor),即泰勒,是中国内地会传教士,在四川万县从事传教活动。

[4] 扶学富(A.H.Faers)也是中国内地会传教士,在四川叙州从事传教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