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绪:五种重要的理论
按照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经验,我们哭泣是因为我们悲伤,我们尖叫是因为我们害怕,我们大笑是因为我们开心,我们挥拳是因为我们愤怒。
但究竟是我们的悲伤导致了哭泣,还是我们的哭泣导致了悲伤?
比如,在情绪心理学领域,詹姆斯—兰格理论就认为:
我们悲伤是因为我们哭泣,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挥拳,我们高兴是因为我们大笑。
情绪,是测谎领域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原因在于,司法领域中的谎言,不仅仅涉及被测人的认知,往往还伴随着情绪的诱发。
在这一部分,我们将对情绪心理学领域的五种重要理论一一进行介绍。
首先要介绍的,是我们刚刚提到的“詹姆斯—兰格理论”。
这是一种早期的情绪理论,而这种理论的观点,实际上与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有些相左。
具体来说,詹姆斯—兰格理论认为,我们情绪的产生过程是这样的:
首先,刺激引发了自主神经系统的活动;
其次,自主神经系统的活动导致生理状态出现改变;
最后,生理状态的改变导致了情绪的产生。
按照这一理论的观点,我们悲伤是因为我们哭泣,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挥拳,我们高兴是因为我们大笑。
所以,詹姆斯—兰格理论的核心观点是:
情绪,是内脏活动的结果。
兰格以饮酒和药物为例,来说明这一理论的观点。
比如,酒精和一些药物能够引起我们情绪的变化,这是因为它们能够影响血管的活动,而血管的活动引起了自主神经系统的变化,从而影响了情绪的变化。
对于詹姆斯—兰格理论,另一位心理学家坎农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们的情绪是瞬息万变的,相比较而言,我们生理变化的速度却要缓慢得多。那么,如果情绪就是内脏活动的结果,我们的情绪又是如何做到瞬息万变的呢?
在此基础上,坎农提出了另一种情绪理论。这种情绪理论后来得到了巴德的支持和发展,所以又被称为“坎农—巴德理论”。
坎农—巴德理论认为,我们情绪的产生过程,应当是这样的:
首先,外界的刺激引起了感觉器官的神经冲动;
其次,神经冲动通过内导神经传至丘脑;
最后,丘脑同时向上和向下发出神经冲动。具体来说,神经冲动向上传导至大脑,产生情绪的主观体验;神经冲动向下传导至内脏和骨骼肌等,引起机体的生理变化。
举例来说,当我们意外遭遇一只老虎时,首先视觉器官通过接收刺激,从而产生神经冲动。神经冲动在传至丘脑后,会同时发出两种神经冲动:一种神经冲动传导至大脑,使我们意识到老虎的出现;另一种神经冲动传导至内脏和骨骼肌,从而引起我们生理上的应激状态,如血压升高、心跳加快、瞳孔放大等。
换句话说,我们的情绪体验和生理变化应当是同时发生的,它们都受到了丘脑的控制。
所以,坎农—巴德理论的核心观点是:
情绪的中心并不在外周神经系统,而是在中枢神经系统的丘脑。
但是,情绪真的是直接由刺激情景决定的吗?
心理学家阿诺德提出,我们的情绪并非直接由刺激情景决定的。从刺激的出现到个体情绪的产生,中间有一个对刺激进行评价的过程。所以,即使是面对同一刺激情景,如果我们对它的评估不同,就会产生不同的情绪。
比如,在观看同样的恐怖片段时,有的人会觉得很害怕,选择立即逃离;而有的人会觉得很兴奋,选择继续观看。
按照阿诺德的观点,如果个体在对刺激情景进行评估后认为该刺激情景是对自己有利的,那么就会诱发个体的积极情绪体验,从而主动接近该刺激物和刺激情景;如果个体对刺激情景进行评估后认为该刺激情景是对自己不利的,那么就会诱发个体的消极情绪体验,个体会希望尽可能远离该刺激物和刺激情景。
在此基础上,阿诺德提出了一种新的情绪理论:“评定—兴奋理论”。
按照评定—兴奋理论的观点,我们情绪产生的过程是这样的:
首先,外界刺激作用于感受器,产生了神经冲动,并通过内导神经传送至丘脑,之后再传送至大脑皮层;
其次,在大脑皮层上,刺激情景将会被进行评估,并形成相应的态度,如愤怒、恐惧、愉快等;
最后,这种态度会通过外导神经将大脑皮层的冲动传送至丘脑,将兴奋传送至血管和内脏,从而使得个体获得相应的感觉。
所以,评定—兴奋理论的核心观点就是:
情绪产生的最重要条件,是大脑皮层对刺激情景的评估结果。
但是,心理学家沙赫特和辛格在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后指出,我们的情绪应当是受环境影响、生理唤醒和认知过程三种因素共同制约的。
在此基础上,沙赫特和辛格提出了“三因素情绪理论”。
要想解释这一理论,就先要讲到一个实验。
在这个实验中,研究者给被试注射了一种药物,并告诉他们,刚才给他们注射的是一种维生素,目的是检测一下这种维生素对视力的影响。
但实际上,实验者给被试注射的药物是肾上腺素。肾上腺素能使人呼吸加快,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并出现手发抖、脸发热等生理反应。
接下来,这些被试被分成了三组。
研究者告诉第一组被试:
“在注射了这种新药后,你们会出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手颤脸热的情况。”
这是注射肾上腺素之后人体会出现的真实生理变化。
研究者告诉第二组被试:
“在注射了这种新药后,你们可能会没有什么感觉,或者可能会感到有些发麻发痒,还有可能会有些头痛。”
这是研究者故意告诉了被试错误的信息。
对于第三组被试,研究者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
然后,研究者给三组被试分别安排了两种实验情境:第一种实验情境,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环境;第二种实验情境,是一种令人愤怒的环境。
实验结束后,研究者询问被试当时的心理体验。
如果生理唤醒能够单独决定情绪,那么三组被试应当会产生同样的情绪,因为他们的生理唤醒状态都是相同的;如果环境因素能够单独决定情绪,那么所有处在愉快情境中的被试都应当产生愉快情绪,而所有处在愤怒情境中的被试都应当产生愤怒情绪。
但研究结果表明:
第一组被试,无论在愉快的情境中还是在愤怒的情境中,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情绪反应;第二组和第三组被试,在愉快的情境中出现了愉快的情绪反应,在愤怒的情境中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反应。
由此我们发现:
无论是生理唤醒还是环境因素,都不能单独地决定我们的情绪反应。
研究者认为,第一组被试之所以没有在实验情境中出现任何情绪反应,原因在于,他们已经被如实告知药物会导致生理上出现的各种变化。因此,他们便不再去寻找环境中的线索,而是将自己生理上出现的各种变化归因于服用药物而造成的生理唤醒水平的变化,并未将其归因于具体的情境。
所以,沙赫特与辛格情绪理论的核心观点就是:
生理唤醒是情绪激活的必要条件。但是,真正的情绪体验还需要个体对唤醒状态进行认知。所以,情绪发生的关键,还是取决于认知。
而另一位心理学家拉扎勒斯,则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情绪。
拉扎勒斯认为,情绪是人与环境相互作用下的产物。在情绪活动中,我们并非被动地接受和适应环境中出现的刺激事件。事实上,我们还会主动调节自己对于刺激的反应。
在此基础上,拉扎勒斯提出了情绪的“认知—评价理论”。
认知—评价理论认为,情绪是在人与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形成的。在情绪活动中,人们需要不断地评价刺激事件与自身的关系。
具体来说,有三个不同层次的评价。
第一个层次的评价,是初评价。初评价是指,我们确认环境中出现的刺激对自己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以及利、害的程度。
第二个层次的评价,是次评价。次评价是一种控制判断,即判断我们能否控制环境中出现的刺激,以及我们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对该刺激进行控制。
第三个层次的评价,是再评价。再评价实际上是一种反馈性的行为,即我们对自己的情绪反应和行为反应是否适当、有效的一种评价。
我们可以看到,拉扎勒斯的认知—评价理论实际上是从“适应环境”的角度来解释我们的情绪反应的。
在这一部分,我们对詹姆斯—兰格理论、坎农—巴德理论、阿诺德的评定—兴奋理论、沙赫特和辛格的三因素情绪理论、拉扎勒斯的认知—评价理论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事实上,有关情绪的心理学理论与学说远不止于此。而心理学家在情绪领域的争论与探索,也从未停止。
毕竟,我们人类的情绪,可能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