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来路
周遭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缘于什么呢。
简在雾思索着，不知该做些什么。
去年九月，郁郁寡欢的薛崇简病死在了袁州别驾府上，据说临死前他还抱着武氏生前用过的枕头，让人心生怜悯。
因为薛崇简的尸身葬在了黄山，简在雾把薛崇简和武氏生前用过的衣物拿了回来，合葬在雨雾陵里。
茫茫世界里，他又少了一个知心的人。
在夜里，简在雾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出现了那个拿着长刀的白衣人。简在雾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简在雾问道。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淡然转过身，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似乎在打量着简在雾。过了许久，白衣人的目光才定在了简在雾的腰佩上。
“看样子你果真把它带在了身上。”白衣人看着那块玉佩说道。
“什么？”简在雾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那块玉佩才知晓了几分，“你是说这块玉佩么？”
“算是吧。”白衣人翘着腿，“不过你拿走的也不止这块玉佩吧？”
“你说的是长流之珠和细水之椟以及有关的笔记之类么？”
“看来你还挺清楚，只不过也挺可怜。”
“什么意思？”
白衣人的话让简在雾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白衣人见他这副迟钝样子，摆了摆手。
“既然你能够见到我，想必是了解了长流之珠，也见识到长流之珠的力量了。”
“算是吧。”
“既然如此，你难道不知道那块玉佩代表着什么吗？”
“从未了解过。”
听着简在雾的话，白衣人连连摇头，脸上浮现出无语的表情。
“真是可怜人啊。”白衣人说道。
“别买弄关子了，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快说。”简在雾受不了面前这个人的故弄玄虚。
“我只是怕你受不了而已。”
“别废话了。”
“行吧。你应该也知道那块玉佩里藏着一条兵气幻化而成的独角白鲸了吧。”
“偶尔用了一次才知晓的。”
“那条白鲸是寄生在玉佩里的，能够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兵气力量。当初我把长流之珠和细水之椟丢进海里之后，为了避免后世再次找到它从而爆发出兵气动乱，我特地把这块玉佩留在了世间，并把我的部分精神和独角白鲸也封存在玉佩里，便于日后抵抗长流之珠的力量。只不过拿到玉佩之后的长孙无忌被武则天所杀，反倒是残留在玉佩上的兵气帮助武则天重新找到了长流之珠和细水之椟，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简在雾有些诧异，面前的人怎么会把长流之珠给扔进海里，而且也说这块玉佩是他的。简在雾猛然想起在阴山时宇文远客说过的话，莫非面前的整个白衣人是……
“说到这里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白衣人看出了简在雾的心思，“没错，我就是所有兵气物品的拥有者，北宫珩。”
“可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年轻？”
“我只是把我年轻时候的精神形象封存在了玉佩里，真实的我估计早死了吧。”北宫珩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一些长流之珠的事情。”
“什么事情？”
“长流之珠的出现必然会引起动乱，而且其巨大的力量也会蛊惑持有者的心智，并吸引着觊觎者的目光。换句话说，现在持有它的李隆基，将来大概率会变得昏庸荒诞并滥用长流之珠的力量，而到时候必然会有人会为了它发生争抢甚至爆发战争。”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身上的玉佩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对抗长流之珠，你尽量让长流之珠消失在世间吧，扔进海里或者丢尽悬崖里都好，必要的时候就把它摧毁。”
“用玉佩么？”
“你……”北宫珩有些迟滞，“最好还是不要用玉佩，它有些副作用。”
“副作用？”简在雾有些疑惑。
“玉佩拥有我的一切，不仅附带着我的精神和力量，也蕴含着我和我的族群所带有的厄运和悲剧气息。而每使用一次玉佩和兵气，这种厄运和悲剧的气息就会增幅，想必你也没有听说过我有什么亲人吧。”
“你是说……”
“就算没有，你也该知道长孙无忌的结局吧。”
简在雾愣了愣，他知道身为长孙无忌之妹的长孙皇后英年早逝，长孙无忌则在不久后先被贬谪后被赐死，家人或流放或抄家，直到前不久才被昭雪。他又回想起自己接触到玉佩之后的种种事件，简上雪的暴毙，画沁雨的肺痨，薛崇简和武氏的病逝与忧闷去世，原来这一切不是上天弄人，而是这块玉佩所招致的祸端么……
简在雾垂下头，似乎感觉有些被戏弄的意思。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简在雾问道。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些事情，但事情已然如此，玉佩也选择了你，你的生命也就不仅仅属于自己，而是要成为阻止社会和世界崩乱的巨石。”北宫珩说道，“别以为我说得很冷血，我和你一样有伴侣和妹妹，只不过都死在了瘟疫和叛乱里。有些时候命数就是如此，并非我们想过这样的生活，而是这样的生活选择了我们。”
简在雾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沉思着，他看着手里的玉佩，愈发感到窒息。
倏然间，四周开始发出亮光，北宫珩的影子也在消散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简在雾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答，不过北宫珩止住了他。
“我已经和盘托出，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做了。”北宫珩说道。
“那何时还能再见到北宫前辈？”简在雾问道。
“难说，玉佩上残留的精神已经快消散殆尽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现。不过……”北宫珩看了看他背后，“保护好你的孩子吧，尽量不要再使用兵气和玉佩，如果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的话，再次使用玉佩是会危及到自身性命的。”
“在下谨记。”
再抬头时，北宫珩已经消失不见，简在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惊得坐起身来，天已经亮了，周围一切都明晰起来，虽然有些恍惚，但他还是记得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如此真切，难道这一切都如那个名为北宫珩的人所说，全都是命中注定么？
他看了看那块玉佩，越发觉得不安和焦躁。
他不该踏进这个混乱局面中，当初就该带着画沁雨离开长安的。
但已经无法后悔，他只能保护好唯一的亲人。
他把玉佩封进箱子里，并把沾染着兵气气息的一切都烧掉。
尽管如此，在听到李隆基带着长流之珠从泰山封禅归来后，心中还是泛起了担忧。
惆怅、忧虑和愁绪，正在脑海中不断翻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