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们不走吗
“不行！”向来宽纵她的司马朔却拒绝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命就没了，我决不允许你这般胡闹！”
任何事他都可以纵着她，唯独这件事不行。
看着她冷然的神情，他试图劝说：“刚才在宴厅中那个发病的官员你也看到了，从古至今记载的瘟疫这么多，但发作如此之快且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的屈指可数，一不小心沾染就要没命，你不是还有仇没报，难道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沈柚萱垂眸，态度同样坚决：“更何况，司马煜已经认出我了，如果我这个时候逃回京一定会被他拿出来这点大做文章，届时我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她留下的原因之一。
而且，她毕竟不是全然的古代人，她有现代的知识，既然已经知道这是瘟疫，她只要谨慎防范就有九成把握保护自己的安全。
若非胸有成竹，她也不会冒险。
实在是，屠城太过惨烈，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惨剧发生。
见她固执己见，司马朔冷下脸：“我只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必须走，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绝不会拿她冒险，衮州有他一个人犯险就足够了。
沈柚萱也被他激出了火气，咬牙道：“你如果一定要送我走，那就别怪我逃跑，到时候我还是会回来，万一中途发生什么不测，也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司马朔气笑，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沈柚萱，你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什么时候她对他这么没有戒心了？
非但没有戒心，还看出了他的心思，反而用自己的安全来威胁他，真是可以！
沈柚萱被他说的脸颊一红，她倒也没想用这种招数逼他，只是刚才气头上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此时被他一说，心里也有些赧然。
她不接话茬，努力说服他：“如果我答应离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打算怎么做？若情况失控，你当真下得去手屠城吗？”
司马朔瞳孔一颤，松开捏着她的手，神色近乎冷酷：“如事不可为，那么为了避免瘟疫蔓延，屠城就是唯一的办法，不论我忍不忍心。”若他不忍心，除了死更多的人没有任何用处。
“好，就算你能下得去手，可你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吗？”沈柚萱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咄咄逼人：“你要争那个位置，就不能有任何瑕疵，更何况还是屠城这样污点！”
“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觉得百姓会愿意推举一个曾经屠过城的人上位吗？”
百姓眼里可没有什么大局，他们的眼中只有生死存亡，即使司马朔今日所做的事在战略上没有任何问题，可将来一旦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觉得他残暴不仁，嗜血残忍！
司马煜难道没有想过屠城吗？他手下的兵将对上那些暴乱的难民当真没有胜算吗？
不是！
只是他亦不想背上这样的名声，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会屠城，所以选择了逃遁，把烂摊子都甩到了司马朔的身上而已。
而司马朔，从他主动请旨来衮州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替司马煜背锅。
司马朔并不惧，他既然敢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能把沈柚萱安然无恙的找回，已经是他所有预料中最好的，他语气清冷却固执：“这是我的事，无需你操心。”
沈柚萱气结。
这边两个人谁也无法说服谁，另一边宴厅里温度低的仿佛能结出冰来，那个发病的官员已经被带走，可刚刚那一幕牢牢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里，面对死亡的恐惧，众人皆白了脸色。
有人暗中打量着司马朔的表情，当机立断谏言：“七王爷，如今城中局势已经刻不容缓，如今九王爷既然愿意留下做恶人，我们自可不必再无端背上屠城的污名，当早做打算，撤出城中才是。”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司马煜这样的人。
一个人开头，接着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其中还有一小半都是原本衮州的官员，此时为了活命彻底投靠司马煜，什么也顾不上了。
司马煜眼神愈发阻沉：“你们说的容易，那么多难民堵在外面，你们要本王如何出去？”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悄无声息的退出城去再反手屠城，不会有任何损伤，反正他领旨过来赈灾，不论如何都逃脱不了责骂，屠城能将危害降低到最小，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可他万万没想到，司马朔竟会傻到在这个时候一头撞进来，既然他乐意逞英雄，他自然也省的脏了自己的手，毁了自己的名声。
原本司马朔曾经替父皇斩杀官员的事就引来朝臣忌惮，如今再加上屠城的恶名，更让百姓深恶痛绝，他还有什么能力与自己争？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出去。
既然不打算屠城，那他也就不能凭借武力伤人冲出去，最好是能悄无声息消失，让所有人都抓不到把柄。
这时，有衮州官员献计：“回七王爷，下官知道城内有一处密道直通城外，入口就在府中州牧的卧房中。”
他们现在住的是州府，州牧是衮州的最高官员，在衮州爆发瘟疫之前就畏罪自杀了。
司马煜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有这样的消息不早说，还不快走！”
“是，下官这就带您过去。”官员不敢反驳，低眉顺眼的告了罪，便带着他们从密道出了城。
密道出口正在城外树林里，司马煜带人出来后并未直接返京，而是盯着那密道口若有所思，半晌嘴角勾起诡谪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旁边心腹官员看的心颤，小心翼翼的问道：“七王爷，我们不走吗？”
都逃出来了，还不回京吗？这鬼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走？走去哪儿？”司马煜横了那人一眼，冷哼道：“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安营扎寨，藏起来！”